第52章 三株媚07(第3/4頁)

薄若幽眉頭緊擰著,心底有三分是贊成霍危樓的,可她卻又覺得有些不甘,雖與李玉昶並不熟識,可好端端一個大活人忽然在她身邊死去,當真能這麽算了嗎?

她緊攥著袖口,眉目斂下不再看霍危樓,人亦陷入矛盾遲疑中。為仵作者,的確以為死者伸冤求公道為責,可她並非救世菩薩,亦不可能每死一人便去深究緣故,且如今要麻煩霍危樓,她若有實證便罷了,眼下只憑戲本字跡和猜測,她有何底氣令霍危樓出面查此事?

“怎不說話了?”霍危樓見她泄氣似得,便開口問她。

薄若幽擡眸看了霍危樓一眼,神色頗有些喪氣,“民女只覺此處頗有疑竇才想與侯爺說稟,可驗屍是民女驗的,而民女推測的這法子也太過怪異奇巧,便似侯爺所言,即便是真的,可沒有逼他迫他,更或者,最後一折戲確是旁人代寫,可旁人也未想到會令他入戲太深,而後墜亡……”

薄若幽嘆了聲,“許是民女太想當然了,民女為仵作這幾年,似已養成了習慣,但凡有人無故而亡,總會深究幾分,如今亦有可能臆想出一個本不存在的兇手。”

霍危樓見她懊然,眼底一柔,口中卻淡聲問,“那便算了?”

薄若幽唇角抿著,似乎在做萬分艱難的抉擇,霍危樓便又問她,“若當真算了,你會如何?”

薄若幽面色更苦了,卻只是道:“也不會如何,至多……至多幾個覺睡不安穩。”

霍危樓眼底柔色化作了一片莫可名狀的幽深來,他看了她片刻才道:“明日玉春班便要下船了,等他們一走,此事便無可追究。”

薄若幽粉拳微攥,面上更為愁苦,霍危樓卻忽而道,“李玉昶雖是戲癡,可這般多年來,他並未常常登台唱演,且他如今更可算個生意人,因此,若說他當真戲癡到了自己唱演著,便可入戲到不顧安危,而後墜江的地步,本侯當真不信。”

薄若幽豁然擡眸望著霍危樓,霍危樓鳳眸幽深的望著她,繼續說了下去,“可如果有人與他在一處,引他入戲,卻大不一樣,並且,若有人眼睜睜看著他落入江中卻並未呼救,而後還要遮掩此事,那她便可稱作兇手無疑了。”

霍危樓言辭徐徐,卻低沉悅耳,而他那一雙眸子映著遠處幽燈,薄若幽在那瞬間,簡直覺得自己要陷在他目光中,她艱難的吞咽一下,聽見自己克制而小心翼翼的問,“那侯爺……可是要查嗎?”

“查。”

霍危樓幹凈利落道出一字。

薄若幽望著霍危樓,只覺這一瞬間,墻角的燈花“噼啪”一聲炸響了一下,而她心底,似乎亦有什麽怦然而動,喜悅漫過她眼睫,因霍危樓信她且滿足了她所想,更因霍危樓身居高位,卻沒有將一尋常百姓性命視若草芥。

“侯爺英明!”她高興的奉承起來。

她的喜悅動容很是明顯,霍危樓看在眼底,心底那般異樣的滿足又來了,仿佛看她歡喜,也能令他心境大好一般,他站起身來,看著薄若幽歡喜難以言表的模樣,心底卻起了些別的念頭,他一邊理著自己半敞的衣襟,一邊隨口道:“為本侯更衣。”

他言辭自然無比,仿佛身邊是任何一人,他都會如此下令,薄若幽正覺高興,又知霍危樓雷厲風行,這便是要下去查問了,便立刻去一旁抄過他的外袍。

霍危樓側身,將手擡起,薄若幽將外袍展開為他穿上,遂又去拿一旁的玉板腰帶,霍危樓本不想動,可看薄若幽那雙清澈的眼睛,到底沒繼續欺負她,便接過腰帶自己系了上。

他內裏的大氅寬松非常,此刻腰帶一系,立刻將他勁瘦的腰身圈了出來,而因他身量挺拔,削薄的綢緞貼在他腰際,莫名勾勒出一幅肌理分明的硬挺身骨,薄若幽本是興致勃勃的看著他更衣完畢好出門,可看到此處,她不知怎麽覺得心頭一跳,而後面頰竟也詭異的微熱起來,她忙撇過目光不敢再看。

霍危樓更衣完畢,出門便叫了路柯,福公公本已睡下,此刻聽到動靜立刻起了身來,一聽李玉昶的案子可能有疑竇,頓時也來了精神。

二樓艙房內,玉春班的眾人都早早收拾好了箱籠等著明日下船,卻萬萬沒想到大晚上的繡衣使竟然不請自來,眾人一時都慌了神。

最先被帶走的是錢管家,他被帶走,自然也驚動了其他人,眾人跟出來想要探看,繡衣使卻守住了二樓兩側廊道,不許她們隨意走動。

柳慧娘發髻都已散下,此刻披了一件鬥篷,墨發披在肩頭站在門口,見狀道:“都別慌,不會出什麽大事的,若有傳召,大家好生答話便是了,若無傳召,便回房中歇著,明日一早還要下船呢……”

“柳姐姐,好端端的,侯爺怎忽然傳走了錢管家?不會出事了吧?還是說,是因為老爺的事?咱們明日,不會下不了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