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四和香22(第4/4頁)

薄若幽離得近了,便越發能看明晰的打量韓麒,他此刻雖跪著,背脊卻是筆挺,而落在身側的手微微攥著,指節纖長好看,一看便是握筆的手。

已成階下囚,還能贊薄若幽敏銳,霍危樓鳳眸冷肅半分,擡了擡手,“帶回京兆府衙門審。”

繡衣使將韓麒從地上拽起帶出,韓麒卻又忍不住回頭看薄若幽,這一眼令霍危樓眉頭大皺,他轉眸看向薄若幽,只見她跑過來時淋了雨,身上外裳半濕,面上也沾了濕意,尤其那雙烏羽般的眼睫亦是濕漉漉的,越發襯得她雙眸清靈動人。

霍危樓一把拿過巡防營將領打著的傘,往薄若幽身上一罩,“走了。”

薄若幽見霍危樓竟為她打傘,一時受寵若驚,待上了馬車,霍危樓又交代了那巡防營將領幾句,將傘丟回去方才令馬車走動起來。

“這般大的雨,為何不聽話?”霍危樓不滿的問。

薄若幽本也不是嬌弱之人,何曾想那般多,只是此刻背脊有些濕了,的確有些難受,她見霍危樓不快,便也不敢頂嘴,只弱了聲氣道:“因想著見過韓麒之事未曾向侯爺稟告,心底有些不安,便還是早些告訴侯爺。”

見霍危樓面上一片沉色,她又小聲道:“民女怕那韓麒狡辯——”

霍危樓見她如此,便有不快也發不出,語聲微松道:“他不曾狡辯,我不過才問,他便認了。”

這令薄若幽有些詫異,“這可是三條人命的大罪,他能犯下此案,當時心智狠辣之輩,且看他神色亦是不慌不亂,民女還以為他篤定我們找不到罪證,要咬死不認呢。”

此處亦是霍危樓奇怪之地,三條人命的大罪,一旦定罪,必死無疑,韓麒總不可能是殺了人便不想活了。

霍危樓道:“害人者為男子,無論如何他的嫌疑最大,他妹妹的下落還要繼續找,今夜先審他,且聽聽他的供詞對不對得上。”

薄若幽應是,馬車直上禦道,往京兆府衙門而去,此刻夜色已經落下,且雨勢仍是不減,薄若幽身上有些冷,卻不敢在霍危樓面前顯現出來,忍了一路,快到了京兆府衙們之時,到底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霍危樓一張臉快要結冰一般,“到了衙門,便叫人送你回府去,今夜審訊,也用不到你,那人皮的下落,韓麒多半會招。”

薄若幽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尖,只好應了,待到了衙門之前,孫釗和吳襄早已在外等候,霍危樓起身,可走到一半,掀簾的手卻一頓,人亦不遠不近的橫在馬車中間,離得薄若幽也極近,“回府後喝些暖身的姜湯,莫要染了風寒。”

薄若幽一愣,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能從霍危樓口中聽到這樣的話,她人還未反應過來,霍危樓卻已經下了馬車。簾絡一起一落之間一股子夾帶著濕氣的冷風猛地竄入,薄若幽又沒忍住打了個噴嚏,可面上卻不知怎地微微一熱。

繡衣使回程路上不著急趕路,等冒著大雨回到長興坊之時整個京城都籠罩在了雨夜之中,薄若幽上前叫門,等看著她進了府門,繡衣使方才離開。

見她回來,程蘊之先開了口,“幽幽,你那泡著醋的汙物我給你辨出來了,應當是胭脂。”

薄若幽聽的一愣,這時良嬸一眼看出她衣裳濕了,立刻輕呼著上前,“正擔心小姐呢,果然淋了雨,快回屋子換衣裳去,當心著涼,這是今年下的最大的雨了,適才幾個屋子忘記關窗戶,雨差點沒把屋子淹了——”

薄若幽應聲回屋子更衣,一邊走一邊卻在想,許晚淑指甲裏的汙物,怎會是胭脂?是她塗了胭脂沾上的?還是從兇手身上沾上的……

此念令薄若幽心頭一凜,廢了功夫要把此物驗出來,便是覺得此物一定是許晚淑掙紮之際從兇手身上扣下的,可韓麒已經認了,難道他殺人的時候塗了胭脂?

薄若幽腦袋有些亂,待進門點燈往內室去,卻發覺自己屋內窗欞之下亦有一小灘積水,想起良嬸所言,她也未曾猶疑,只將燈盞放下去找幹凈衣裳。

找完了衣裳,薄若幽走至床邊更衣,她正對著床榻,而在她後背靠墻的方向,一個用來放置錦被的楠木高櫃靜靜的佇立著。

窗外風雨呼號,屋內卻只有衣物窸窣聲,若有所思的薄若幽只顧著解衣,全然不曾發現,一只枯白的手從櫃門中緩緩伸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