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四和香24

夜雨瓢潑, 霍危樓在距離程宅還有兩條街之時遇見了送薄若幽回去的人馬。

見霍危樓冒雨而來,他們也有些驚訝,霍危樓在大雨中高聲問:“人送入家門了?”

繡衣使高聲應是, 可霍危樓還是馬鞭一揚,繼續往程宅而去, 他前次送薄若幽回來時來過一次, 半柱香的時辰不到, 便到了程宅門前。

上前叫門,等了片刻才周良才開了門,一見是霍危樓濕淋淋的站在雨中, 當即嚇了一跳, “侯爺?小人拜見侯爺——”

霍危樓凝眸,“薄若幽在何處?”

周良忙道:“小姐回來一會兒了,和老爺說了一會兒話, 這會兒回屋更衣了,侯爺是來找小姐的?”說著又讓開兩步, “侯爺先進來吧, 雨太大了。”

霍危樓往院內看了一眼,有昏黃的燈火亮在夜雨之中, 他並無遲疑的進了門,“本侯有話問她, 帶路吧。”

得了周良的確定,按理不必進門, 可許是今夜的雨太大, 霍危樓若不親眼見她,實在放心不下,繞過影壁入了前院, 程蘊之也從正廳迎出站在廊下,看到是霍危樓,他也是一驚,忙撐傘走下台階來,“這麽晚了侯爺怎麽來了——”

霍危樓目光四掃,仿佛在尋找薄若幽的影子,“本侯有話問薄若幽。”

程蘊之一邊給霍危樓撐傘請他入正廳,一邊示意周良去叫薄若幽,口中又道:“侯爺是來問幽幽驗的那些汙物是什麽不成?已經驗出來了,那些東西是胭脂。”

霍危樓走到廊下站定,面上並無意外之色。

殺人的不是韓麒,而韓笙閨房之中胭脂水粉齊備,在許晚淑指甲之中發現韓笙身上塗的胭脂並不奇怪。

他一身濕透,袍擺還往下滴著水,程蘊之雖又請他入屋落座,可他沒有進門的打算,他打量了這院子幾瞬,只覺比想象之中更為簡陋,目光一轉,只望著適才周良離開的方向不語,良嬸聽見動靜從廚房出來,見院子裏忽然來了這麽多人有些莫名。

就在此時,周良忽然大步從西院奔了出來,“老爺!侯爺!出事了——”

此言一出,霍危樓一顆心便是猛地一沉。

最壞的打算成了真,他眼風一厲擡步便往西院去,周良白著臉,連傘都不知丟去了何處,接著急聲道:“小姐屋子的門關著,窗戶卻大開,她人不見了——”

此言一出,程蘊之和良嬸都嚇了一跳,紛紛往西院來,霍危樓大步入西院上房,進了門便往內室走來,屋子裏一盞昏燈還亮著,可如周良所言,薄若幽不見了。

她身上的外袍還放在床邊,屋內的桌椅器具皆是齊整,不見任何打鬥痕跡,只有後窗大開,霍危樓劍眉緊皺,目光往下一落,一眼看到了地上的濕痕。

那是兩個人留下的濕痕,好似腳印,卻又不全,更有在地上被拖拽之後的印記,霍危樓將指節捏的脆響,“搜!剛離開不久。”

寧驍也未想到霍危樓的擔憂成了真,他迅速帶著人散開來,跟進來的程蘊之見薄若幽真的不見了,急的額生薄汗,“幽幽剛才才回屋子,這是怎麽回事?人去了何處?侯爺此時來,莫非知道幽幽會出事不成?”

霍危樓正站在後窗處,他通身的生人勿近的冷酷之意,雙眸看似幽深平靜,可瞳底深處,卻有雷霆之怒在醞釀,“此番案子兇手在逃,片刻前本侯才得知兇手見過她驗屍,本侯擔心那兇手前來尋仇,便帶人來看看,卻不想還是晚了一步。”

話音剛落,天穹又有一道悶雷轟然而響,一道白練當空斬下,白光瞬間將霍危樓的臉映的分明,刀削斧刻的俊臉上此刻殺意畢露,仿佛當真是閻羅現世。

如墨般的漭漭暗夜,又是這般傾盆大雨,仿佛可以遮掩一切魑魅魍魎的蹤跡,霍危樓想象不出薄若幽會被帶去何處,更想不出她會遭遇什麽,他這顆硬了二十多年的心忽然開始不可抑制的痙攣,鈍痛一絲一絲蔓延開,他折了折背脊才艱難的呼出一口氣。

忽然,寧驍在後院大吼,“侯爺,有發現——”

霍危樓背脊一挺,眼底寒光迸現,從窗台一躍而出,又走入了雨夜之中。

……

雷聲震耳,將暈厥的薄若幽驚醒了過來,她意識還不清明,只朦朧之間覺得有又冰又冷的水不斷潑在她身上,她頸子上疼的厲害,雙手被反剪著綁在身後,腹部硌著什麽硬物,人亦在顛簸起伏,她費力的睜了睜眸子,可雨水瞬間侵入,刺的她又將眸子緊緊閉上,而周遭噼啪雨聲作響,根本不知身在何處。

這般半醒半暈了許久,薄若幽意識到自己正被人扛在肩上,她雖是纖瘦,可也只有力氣不小的男子才可扛得動她,恍惚間,她後知後覺的生出個可怕的念頭來。

難怪那閨房之內並無女子貼身小衣,也無月事所用之處,若兇手本為男子,喜好著女子裙裳,做女子打扮,那又何必準備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