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四和香26

薄若幽身上仍是疼的厲害, 嗓子裏好似被炭火灼燒過,一開口便是難忍的刺痛,神思亦是昏沉難明, 尤其睜眼便看見自己被包裹在錦被之中,而霍危樓竟將她抱在懷中, 這簡直令她大驚失色, 這也太離奇了!這必定只會是夢!

可夢裏怎能聽見自己說話之聲?

“你清醒了?”霍危樓問。

薄若幽一愕, 遭了,她怎還聽見了霍危樓的聲音,這般真切, 根本不似做夢, 她閉上眸子再睜開,一擡頭,對上霍危樓黑沉沉的鳳眸。

霍危樓盯著她, 只怕她又夢魘哭鬧,然而她眼底雖有些血絲, 更有些疲乏脆弱, 卻是清明澄澈的,更重要的是, 她明顯認得他。

薄若幽昏昏沉沉的,一時仍未反應過來, 她掙了掙,擡起虛軟的手, 在霍危樓眼前晃了晃, 霍危樓被她晃得眉頭一皺,這時,她神色後知後覺的變了。

又垂眸看了一眼這情形, 她有些茫然。

霍危樓看她這模樣,擡手在她額上碰了碰,自顧自道:“並未發熱,莫非還未清醒?”

艱難的吞咽了一下,薄若幽先緩過頸子上的疼,凝眸回想片刻,終於將昨夜的些許畫面想了起來,她回了家,遇險,後被擄走,是韓麒的“妹妹”,那人要殺她,最危險的時候,似乎是霍危樓趕到了……

薄若幽心有余悸的縮了縮肩膀,心底湧起幾分後怕,咬了咬牙方才忍住,她疑惑的左右看了看,心想著身上疼是受了傷,可何至於是眼下這幅模樣?

她略一掙紮,發覺霍危樓抱的還十分緊。

察覺她這小動作,霍危樓懸著的心落了地,“看來是醒了。”

熱意無聲無息爬上她面頰,薄若幽整個人往被子裏縮去,啞著嗓子道:“侯爺,民女醒了,您為何……出了何事不成?”

這場面超出了薄若幽的認知,她再如何推斷,也難有個合理的解釋,幸好這時霍危樓解釋道:“你受了重傷,我將你帶回了侯府,可你下半夜忽然夢魘,睜眼卻還未醒,又哭鬧不止的想要躲藏,我無法,只得將你按住。”

說完霍危樓松手,又將她平放在了床上,替她拉了拉被角,卻也不走,而是坐在了她身邊,看她的目光亦與平日裏有些不同。

他瞳底有些晦暗難明,雖然面上無甚表情,卻並無往日威勢迫人之感,反倒是目光綿綿,透著幾分關切。

薄若幽看著霍危樓,只當是因自己受了傷,然而她想不起昨夜的哭鬧,只覺頸子上疼的厲害,便擡手摸了摸,雖是看不見,可這觸手的腫起已是駭人,她又會些醫術,知道自己屬實傷的不輕,此念還未落,落在傷口上的手被一把捉住,霍危樓不贊同的看著她,“傷口已上了藥,你不必擔心。”

霍危樓掌心熱燙,這一捉,令薄若幽昏沉的腦袋清醒了幾分。

然而霍危樓只是將她手塞入被子裏,望著她的神色更顯出幾分親善意味。

薄若幽手上還有他掌心的熱,一時心跳有些快,她仔細想了想,更多的細節湧入了她腦海之中,這才問:“昨夜,是侯爺尋到了民女?救了民女?”

霍危樓“嗯”了一聲,見她神色還好,便不想立刻去叫人來,只落座在床邊,離得她近些,這時,薄若幽忽而想起一事,她忙道:“侯爺,韓麒的妹妹乃是男子……”

聽她啞著嗓子還念著案子,霍危樓哭笑不得,“這些我已知道,人已經拿住,案子內情寧驍會審,你不必操心。”

薄若幽這才松了口氣,她又轉眸去打量這屋子,見此地布置貴胄典雅,又透著利落幹練之風,還盡是男子之物,一時反應過來,“此處……是侯爺寢處?”

霍危樓從容的望著她,“是,如何?”

薄若幽一想到此處是霍危樓睡覺之地,身上錦被平日裏蓋在霍危樓身上,腦袋下軟枕亦是霍危樓所用,便覺這錦被和枕頭都有些燙人,莫說是霍危樓了,便是個尋常男子,她又怎能睡他的床榻?

她一時有些驚愕,“民女怎敢睡在侯爺寢處?”

霍危樓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眼前此人實乃榆木一般,又心思純然,他一時不知該拿她如何辦才好,便頗和藹的道:“我讓你睡,你便睡得。”

薄若幽自己想來,只猜許是昨夜自己境況危機,情急之下霍危樓才將她帶來此處,雖覺頗不好意思,心底卻又有些感動,“多謝侯爺救命之恩,侯爺又救了民女,民女實在無以為報……”

霍危樓聽她說話之聲雖是嘶啞,卻也能斷續成句,心中稍安,更是不急去叫明歸瀾來,見她一副感恩戴德模樣,他便深眸道:“此話我聽了多回了。”

說著到底不忍在此時捉弄她,嘆了口氣道:“可疼的厲害?昨夜很是驚險。”

霍危樓這一問,便勾起了薄若幽心底的委屈來,腦子越是清明,昨夜種種便越發歷歷在目,做仵作幾年,雖也有擔驚受怕之時,卻還未如此生死一刻過,她眼底泛起一層柔潤,鼻尖亦有些發酸,搖了搖頭道:“不疼,幸好侯爺來了,民女昨夜心底絕望之時,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