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六花飛04(第2/4頁)

從來是他震懾威嚇別人,哪裏見他因別的什麽頹喪過,薄若幽自是不忍,“非是我不願,實在是此間頗多繁雜顧忌,又豈能一言便有決斷?”

霍危樓這才望著她,低啞的問:“那你心中可有我了?”

薄若幽面紅似血,卻又見霍危樓巴巴看著她,她終是低聲道,“我心中若無侯爺,又怎會……”她看向霍危樓還緊緊握著她的手,“又怎會令侯爺如此?”

她說完自己羞惱起來,想要掙紮,霍危樓卻將她兩只手都齊握了住,鳳眸灼灼,透著熱切,似還想多做些別的什麽,他盯她幾瞬,喉頭微滾,轉而想起此行要去何處,勉力將眼底熱意壓了下來,“總算你有些良心。”

她那日重傷醒來,他未忍的住剖白心跡,卻只得她勉勉強強“仰慕”二字,後來他獨斷專行,反倒令她頗受驚嚇,如今時過一月,終令她心防微松,霍危樓心底慨嘆,又有一種比攻城略地得了大勝的喜樂還要豐足厚重的情愫彌漫在心頭。

這二十多年,他還是頭一遭嘗到這般滋味,平靜了多年的心湖滾燙,甚至還有邪火竄了起來,可他心知,若再多一步,又要將眼前人嚇退了。

馬車在這時慢行下來,霍危樓六識敏銳,掀簾朝外看了一眼,看清街景,便知目的地將至,他又來看薄若幽,溫柔叮囑,“今日非我一人,我伴你身側,你只管安心驗屍,不必顧忌旁的,驗屍之後我送你歸家。”

薄若幽被他溫柔神色擭住,乖乖點頭應了。

論起公差,她倒是乖覺聽話,霍危樓心底漫起幾分吃味兒,等馬車停下來,方才戀戀不舍的將她手放開,他當先下馬車,等她矮身而出,又伸手來扶,薄若幽沒了車廂的遮擋還有些顧及,被他不滿的看一眼才將手遞上去,幸而周遭皆是他之親信。

擡頭看了眼眼前宅院,卻是一處粉墻朱戶的華邸,上書“宋宅”二字,侍從上前叫門,開門的是寧驍,寧驍見她來毫不意外,只是掃了她一眼便垂眸,“侯爺,無幹人等皆遣走了。”

霍危樓回頭看薄若幽,見她拎著那裝了驗屍之物的木箱,擡手接了過來,寧驍一看,連忙上前一步,“侯爺,交給屬下吧。”

霍危樓順手遞過去,擡步往宅子深處走,薄若幽緊跟著他。

整個宅邸漆黑一片,便是霍危樓,也只是由繡衣使執燈引路,他們走的廊道闊達,一看便是直通主院,而沒多時,霍危樓帶著她入了一處雅致的院落。

院內燈火通明,尤其幾間上房內,走到中庭便能看到窗欞上人影幢幢。

霍危樓腳步並不快,因此他剛入了上房,薄若幽便跟著走了進去,刹那間,上房內還未來得及行禮的眾人齊齊朝她看了過來。

屋內站著七八人,薄若幽眼風快速的一掃,只看到林槐是他認得的。

“表兄,你這是何意?”

一個雙十之齡的年輕男子當先開了口,他人生的清俊,身上華服繡紋繁復,薄若幽眼風落過去,一眼看到了袍擺上的五爪蟠龍紋飾。

大周朝的規矩,只有嫡親的皇子,才能著五爪龍紋袍服,還稱霍危樓為表兄……薄若幽心底微震,只是不知這位是哪位殿下。

“薄若幽,仵作,此番我令她來驗屍。”霍危樓言簡意賅。

屋內人面面相覷,先前那人又道:“從前這等緊要案子,你都是帶著明家少爺來的啊。”

霍危樓神色尋常道:“他到底不是正經仵作,又多有不便。”說完也不多解釋,而是看向屋內靠西邊的帷幔,對薄若幽道:“跟我來。”

對薄若幽說話時,他語氣要和緩許多,只是他言辭不多,其他人也聽不出來,這時,另外一個三十歲上下的青袍男子道:“女仵作,當真聞所未聞。”

林槐道,“免得你們以後怪罪,我先說明白,這位仵作乃是我故友之女,且侯爺公私分明,你們也當不必懷疑,侯爺早前去洛州和青州,便是她跟著侯爺驗屍。”

眾人聽的一訝,早前那人又問:“意思是……安慶侯府的案子,也是此女驗屍的?你說她是你故友之女,是京城之人?哪家的?”

林槐頷首,“是的,二殿下,她是薄氏之女。”

眾人神色又是一變,似是不曾想到世家女竟會行此賤役。

而這邊廂,霍危樓帶著薄若幽進了帷帳,裏面是一處書房,此刻書房靠右的一面墻露出了個狹窄的小門來,似通往一處暗室。

霍危樓道:“屍體就在密室之內。”

霍危樓帶著薄若幽走入暗門,又走過十來步長的甬道入了暗室內,一入暗室,薄若幽便看到地上橫七豎八落著書本和紙筆等物,這暗室布置簡單,三面櫃閣,北面書桌,西側有矮榻和一套桌凳,寶閣多放著珍奇之物,卻又有些紙筒一層一層堆著,此刻,大部分紙筒都落在地上,蓋子被打開,裏面空無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