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沈倩站在原地,氣得白亮亮的一口牙齒都在抖,摟著袖子,正想上前教訓人,沒想那頭的人膽大包天,竟又繼續感嘆起來,“嗐,大少爺這都是人家小兩口的私事,外少爺那才叫可怕呢,聽說那裏立起來只有五厘米,每次三分鐘,在外偷腥,專挑比自己大十幾歲的中年婦女。”

姚信鵬因為是私生子,進不了姚家家譜,所以他在家裏也沒有排行,傭人們平時喊他,大多是稱呼一聲外少爺。

他跟梁穗穗結婚那會兒,老太太送了一套泊海灣三百多平的頂層復式,聽著洋氣,其實跟犁山別苑根本沒法比。

沈倩聽見梁穗穗家裏的醜事,心情一下子又舒坦起來。

她這人生來有點兒缺德,自己倒了大黴,覺得日子過不下去,就愛從別人身上找點樂子,換而言之,就是幸災樂禍,特別是自己討厭的家夥,得知他們過的不好,那她的日子一下就又能過了,氣也不喘了,陽光也燦爛了,已婚婦女的心情得到了安撫,豪門少奶的幽怨得到了紓解,事事順遂,萬物大吉。

姚信和倒是沒她這麽個倒黴心思。

他平時看待姚信鵬,就像看待一個玩意,沒有半點關注,自然也就無所謂對比。

此時,他招手喊來家裏的老楊,點名讓那幾個嚼了舌根子的簽字走人,拍拍沈倩的後背,邁步就讓她繼續往廳裏走。

姚瑞蘭這會兒已經從臥室拿了見面禮重新出來,擡頭見著沈倩,邁步向前,摸著她的手,輕聲就喊她好孩子,神情溫柔,目光中也隱約帶著點兒遺憾。

姚瑞蘭這次回國,一是為了丈夫的生意,二來,也是為了丈夫的侄女夏蓉。

夏蓉今年二十六了,平時一門心思搞作曲,跟成了仙似的,對男人一點興趣也沒有。

姚瑞蘭本想著把她介紹給自己的大侄子認識,只是沒想自己來遲一步,姚信和跟沈家的姑娘已經確定了關系,聽說結婚證都偷偷扯了,就等下個星期舉行婚禮。

老太太得知女兒的心思,一時也有些後悔,覺得自己之前是太著急了。

想來自己大孫子長相萬裏挑一,家世出眾,就算工作能力差了點,但總歸不缺姑娘喜歡,要是她那時能多等一等,讓夏蓉嫁進來,說不定要比沈倩合適多了。

畢竟,夏姚兩家背景相當,家裏長輩也都認識,不像沈和平,隱隱有些瞧不起姚家的意思;況且,兩個小輩年紀相仿,夏蓉還是正經碩士畢業,看著知書達理,不像沈家這丫頭,看著圓潤老實,其實秉性跳脫,成天勾著孫子胡鬧。

沈倩對這些事一無所知。

今天姚瑞蘭回來,姚家幾房的孩子齊聚一堂,連之前拒過沈倩婚事的姚信康都過來了。

姚信康坐在原地乖巧得很,見著沈倩了,還老老實實地喊了聲“大嫂”。

他有此反應,倒不是真被沈倩身上那一股社會主義好兒女的氣勢鎮住了,他那是怕姚信和怕的。

姚信和剛回北城的時候,成天在青少年康復中心接受治療,平時冷著臉,從來不跟姚家的小輩說話。

姚信康那會兒跟姚信鵬關系不錯,覺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大堂哥搶了自家好友的位置,加上他媽喬麗蕓整天挑唆,於是時不時就要給姚信和找點麻煩。

可姚信和是從社會底層爬上來的,對姚信康這種小打小鬧壓根提不起興趣,看他就像個跳梁小醜似的,直到後來出了沈倩的事兒,姚信和的戾氣才被挑起來,當天晚上拿刀子把姚信康給捅了,不光捅了,還割下他腿上的一大塊肉,一邊往他嘴裏塞,一邊冷漠地問他,好吃麽。

姚信康第二天傷口發炎,發燒了整整一個星期,自那之後,再不敢跟這個堂哥獨處,姚家小輩,也再沒有人敢跟他主動說過話,個個有如驚弓之鳥,心懷恐懼。

沈倩不知道自己初中時的那一場意外還有姚信康的參與。

她往大廳裏一坐,見他看著自己目光恭敬,心裏還覺得他是被自己這個長嫂的偉大氣質感化,心情舒暢,坐姿端莊,再一擡頭,瞧見不遠處的梁穗穗和陸曼,她又“切”了一聲,舊態復萌,對著空地翻了個清新脫俗的白眼。

陸曼會出現在姚家家宴,其實不算新鮮事。

她當年畢竟實打實地救過姚信和,自己父母十幾年沒找著,孤苦伶仃的,會哄老太太開心,找了個男人又是海外著名資本家,來姚家就跟回娘家似的,十分有臉面。

可沈倩對她一向喜歡不起來。

她總覺得,陸曼身上有一股說不出來的狠勁兒,就像是壓抑久了刻在骨子裏的一種陰沉,也說不出哪裏不好,反正就是不如她看上去那樣溫和親切。

老太太坐在座位上也不知在和陸曼說什麽,眼睛時不時的往沈倩這邊看上一眼,最後,等小輩們跟她一一問過好,各自四散開來找起了樂子,她才招手把沈倩喊到跟前,仔細瞧起了沈倩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