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2/6頁)

甚至齊君行還很有可能會借著這個時機含糊其辭,說出一堆似是而非的話,來故意打擊激怒他。

娘親還在時,他年幼氣盛,禁不住挑撥,就沒少在父親的面前吃過這樣的暗虧。

即便相隔多年未見,他也並不認為齊君行便會因此改了本性。

也正是因著這個緣故,齊茂行雖然格外在意,卻還是對庶兄從鴛鴦館出來的事不提不問,即便對方故意提起來,他也仍舊緊緊攥著輪椅扶手,雖面色陰沉,卻未發一詞。

可齊君行卻並不因此放棄,他後退一步,又無意一般嘆息一聲,惋惜道:“我昨日路過大廚房,湊巧撞見吳表妹身邊的丫鬟給姑娘要燕窩,這麽一件小事,卻是又求又等,半晌都沒成。”

“我瞧著實在是可憐,只是父親急著見我,耽擱不得,便只問了幾句,今日一早實在是不放心,這才特意來瞧瞧,還好,到底還是送去了,沒當真叫表妹虛著身子,卻連一口燕窩都吃不上。”

到了這個地步,齊茂行再不說話就實在說不過去了。

他冷冷瞧他一眼:“你既是這麽心疼表妹,當初吳家獲罪,你便合該出面為吳家奔走,接表妹回府,那時怎的沒見你出來好心?”

“哦,是了!”

齊君行聞言便又是一聲嘆息,還沒來得及分辨,齊二便忽的擡了頭,繼續冷笑道:“我都險些忘了,你不過一介窮秀才,既無功名、又無官職,想必是衙門口進不去?”

功名官職,這四字一出,即便是一直彬彬有禮的大爺,表情也忍不住的凝滯了一下。

不為別的,主要是齊茂行這話說的實在沒錯。

一個秀才,放在外頭或許叫人客氣幾分,但放在盛京,這侯府裏,那分量當真是什麽都不算,說句不好聽的,就是一個世家裏得臉的管事都能瞧不起的。

至於官職就別提了,再是被侯爺嫌棄棄文從武,齊茂行從軍之時,就已領了校尉之銜,等到回京,受太子看重擔任東宮侍衛統領,那也是正經的正六品武官,且還是位不卑權極重,宮中心腹的那一種。

齊君行呢?一介白身,其間還差著十幾級。

但即便如此,凝滯也只是一瞬間,齊君行回過神來,仍舊還是那副青衫磊落的模樣,甚至於還當真坦然點了頭:“二弟說的沒錯,我空活十幾載,卻是不及二弟遠已。”

再是一語中的的尖酸話,如果被說的對方毫不在意的照單全收,那麽落了下乘的,就難免會轉變為開口的一方。

但齊茂行卻對他這樣的反應並不意外。

他只是用一種像是看穢物一般的眼神看了庶兄一眼,便挺直了身子,冷淡的推著輪椅徑直行過。

齊茂行已經是個“命不久矣”的病患,自然可以任性一點,落後一步的蘇磬音卻不能像他一樣。

她微微點頭,還是客氣的告了別:“夫君是要陪妾身回蘇家祭拜祖父,這才著急了些,府裏也要祭祀,大爺今日必然也忙的很,便不多打擾了。 ”

齊君行並不因齊茂行的言行而對她遷怒,聞言也是有禮的拱了手,聲音清潤道:“弟妹應當知道,我自小在鄉野之地長大,行事難免粗野些,言行之間若有叫弟妹不痛快,還請直言,萬萬不要因我失言,便對二弟心生芥蒂。”

他的姿態格外坦然,神情看起來也過於真誠,居然叫蘇磬音一時間分不清他是個故意挑撥的小人,還是當真只是個一時失言道歉的坦蕩君子。

不過不管怎麽說,既然對方客氣,蘇磬音便也按著禮數謙讓了幾句,又代齊茂行解釋了幾句諸如心情不好、不要見怪之類的客氣,這才轉身也朝著門外行了出去。

齊君行面帶微笑,目送蘇磬音拐出門外,方才慢慢轉過身,眸光微微垂下,似乎帶了幾分沉思。

他身後的小廝青雲還在不平於自家少爺受的委屈:“二奶奶還算有禮些,那茂二爺分明是爺的弟弟,知道您都為了他在那清苦莊子上受了十幾年的苦,他怎的能這般不依不饒、不知好歹!”

齊君行並不回應後面幾句,沉默一陣後,只是低聲道:“二奶奶出自太傅蘇家,據說還是蘇太傅最是看重,從小便親自教出的孫女兒,自然是與尋常小戶女不同。”

弟妹出自蘇家,其祖父蘇太傅德高望重、門生無數,甚至如今國子監裏教授的書本,都有多本乃是蘇太傅親自編纂,若是能成了蘇家的女婿,文人士子之中任誰都會給幾分薄面,日後讀書考取功名,便更是極大的助益。

可齊茂行卻只不過是一介武夫,娶了蘇家女,又有何用?呵,匆匆幾月,就能定下這麽一門親事,到底是嫡出,府裏他的二弟還當真是看重的很……

“大爺?”小廝青雲的話打斷了他的沉吟:“咱們是不是該走了?今日是您第一次回來祭祖,老爺還等著,可不能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