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番外(第2/3頁)

從她身上的血跡來和空氣中彌漫著的一股味道來看這似乎是個剛生產不久的女人。但不像是正常生產的,很有可能是懷孕時遭遇到了驚嚇或推搡導致早產。只是這個出血量也不像是還活著的人能夠流的,所以她其實是這附近某個剛死掉又不小心誤入這個幻境之中的鬼魂?可她的身上又確實有著一股屬於生者的氣息。

我的心中不免起了些好奇心,踏著步子走了過去,我蹲在她的面前問道:“你需要幫助嗎?”

其實正常人在看到她時就應該立刻去尋找醫生了,可我並沒有這麽做,只能蹲下身來問她需要幫助嗎?

可能是這一年來與亡靈和幻影相處讓我感到了無聊吧,我很好奇這個似乎是不小心闖進幻境之中的女人會怎麽說。

我想,她或許需要食物、衣物又或者一個醫生。

聽到我聲音的女人擡起臉來,酒紅色的發絲淩亂地散落,露出了一張布滿汙漬、鮮血和淚水的臉。

“...我的孩子,請把我的孩子還給我吧。”瀕死狀態的女人這麽說著,發出了狼狽不堪的嗚咽聲。她無意識地用手緊緊地抓著我的手腕,那力度大到讓我感覺自己的手腕像是要被扯斷。

可我連手上的疼痛都沒有去理,反而在那瞬間睜大了眼。

她那副模樣或許在任何人眼裏都極為狼狽且醜陋吧,就像是在下水道中掙紮著的老鼠一樣,渾身散發著難聞的腐臭味和酸臭味,布滿汙漬的模樣甚至可以說是肮臟至極。

可我望著這個女人,心中不知為什麽產生了一種她比教堂旁那座聖母雕像還要聖潔美麗的感覺。

她像是一支即將燃盡的蠟燭,那雙眼睛莫名其妙地有種像是火焰般炙熱的溫度。這一邊讓我產生了畏懼,一邊又讓我產生了可以稱之為『嫉妒』的情感。

我大概是不懂得如何去愛人的,平日裏光是偽裝成常人的模樣,像是人類那樣笑著就讓我耗盡了所有的力氣,更別提去愛了。

所以,在那一刻,我像是想要躲避什麽一樣站起來往後退了幾步,而後如同發了瘋那般往津島家的宅子裏跑。

我發狂地奔跑著。

由於自幼體弱多病,我沒跑一會兒我便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裹著雪花的寒風一吹,臉上便刺痛的發紅。心臟跳動到令我感到一種難以忍受的疼痛,喉嚨裏像是咽著血一樣讓我連半點嗚咽都發不出來。

即使如此,我還是不停地奔跑著。

很可惜,跑到一半我便被路邊的石子給絆倒,整個人猛地摔進了雪堆之中。

倒在雪堆之中的我劇烈地喘息著,因為氣沒喘順又蜷縮起身體咳嗽了起來。猛地倒在雪地上,肌膚直接與雪直接接觸帶來的徹骨冰涼使我渾身發抖。寒冷與疼痛籠罩了我的所有感官,此時的我卻完全顧不上那些。

我支撐著身體,望著這一年來一直在不停地下著雪的昏暗天空,試圖想要重新站起來。可濃重的疲憊與疼痛立刻將我摁了回去。

再次倒在雪地之中的我像是一條瀕死的魚那般掙紮了幾下,在發現無論如何都起不來後我就放棄了徒勞的掙紮,不停地喘著氣。

太可怕了,實在是太可怕了。

那到底算什麽啊?

我應該如何表達自己內心的這份恐懼?恐怕連阿鼻地獄都無法形容此刻我心中的這份恐懼。

某種像是直覺般的東西告訴我,那個女人將會與我產生極為強烈的羈絆。

我的直覺一向很準,幾乎從未出現過錯誤。也正是因為如此,這份恐懼才會像是深不見底的海那般幾乎要將我溺斃。

我抓著自己的脖子,頭伸到一邊去不停地幹嘔起來。汗液順著我的發絲不停地流下。

明明此時是冬日,而我又是天生體溫比較低,極少流汗的體質,可我竟然像是在烈日下被惡狠狠地曬過幾個小時那樣大汗淋漓,嘴唇發白得像是出現了中暑的現象。

未來的我將會與某個人產生極為深刻的羈絆?那算什麽啊?實在是太恐怖了。只要一想到我竟然會對某個人產生情感,會與她親密地擁抱與牽手,像是任何一個孩童與父母那般相處,我就感到了毛骨悚然,甚至懷疑這是不是幻境裏哪個鬼怪擁有了什麽奇怪的能力,借此來殺死我的。

側著臉讓我感到有點無法呼吸,我翻了個身,依舊躺在雪堆裏望著頭頂上一成不變的昏暗天空。

好痛苦、好難受、好想死。

我茫然地望著天空,心裏想到:真難看啊。

我這麽狼狽真的很抱歉。

這麽想著,像是想要哭一樣可又流不出眼淚來。腦海中恍惚間閃過了那雙透著悲痛的、流淚的眼睛。

雖然抗拒、恐懼、厭惡,可我果然還是...

——想要知道那個人的名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躺在雪地裏平復好呼吸的我渾身是傷地走回了津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