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5頁)

各自都洗完澡、漱口過後,我們都昏昏欲睡地躺在床上。畢竟經歷了一段艱辛的奔波,別說阿治了,我都累得夠嗆。

迷迷糊糊間,我感覺身旁的阿治翻了個身,像是想要說悄悄話那般湊過來。而我也相當配合地將耳朵湊了過去,哪怕我已經困得意識有些不清醒了。

阿治說道:“那個人可不單單只是為了避雨而來的。他的身上有股火車裏的那種味道。他是從火車裏來到這裏的。”

阿治這句話讓我嚇了一跳,原本快要壓垮我的睡意也消失得幹幹凈凈,我驚愕地睜開眼,下意識地說道:“那他是來做什麽的?”

當我睜開眼時就看見了阿治帶著惡作劇的笑,我頓時明白了他是特意在我要睡著的時候說這些話的。

我有些哭笑不得,伸出手拍了一下他的頭,阿治“嘿嘿”地笑了幾聲,捂著頭躲過我的襲擊。

玩鬧過後,我想起阿治之前和我說的、關於晶子身上的事情,我問道:“難不成是為了晶子的能力來的?”

“不。”阿治肯定地回答道:“他之前沒來過這邊,自然也不知道晶子的事情。”

“那他為什麽會特意來到點心鋪這裏?”我問道。

“恐怕是關於那個臥軌的人的事情吧。”阿治的臉上露出了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成熟和冷靜,他壓低聲音說道:“這件事可能另有隱情,那個臥軌的人很可能也是擁有特殊能力的人,這個叫做森鷗外的男人是為了找他才來的。”

“至於為什麽會來點心鋪這裏?晶子也說過吧,那個臥軌的男人——也就是北村陽太光顧過他家點心鋪。他還特意和晶子說自己的病終於治好了,應該和晶子關系很不錯,森鷗外是為了打探那個男人的消息才過來的。”

“原來如此。”經過阿治的分析,我才將那些無意識忽視掉的細節給串聯在了一起,明白了森鷗外的目的。

我不由得佩服地看著阿治,說道:“我們阿治可真聰明。”

阿治有些得意地笑了一下——他已經不太會在我面前偽裝情緒了,我為此感到了高興。

但與此同時,一種擔憂湧上心頭,令我產生了濃重的不安。

太過聰明也並非好事。我真的害怕有一天太過聰明的阿治會將其他人都遠遠地甩在身後。

倘若這樣的話,阿治的悲傷與孤獨又由誰來理解呢?

或許是注意到了我擔憂的眼神,阿治伸出手與我的手緊緊交握,他擡起頭來看我,平靜地微笑著說:“我沒事的,幸子。”

“我有幸子就夠了。”阿治像是很滿足那樣說道。

我有點無奈地看著這個固執的孩子,輕聲地安撫他,說:“別害怕別人呀,我可是有很認真地在祈禱你能夠擁有理解你的朋友。”

阿治沒有說話,只是撒嬌似地蹭了蹭我的肩膀。他還是有些害怕要踏出自己內心的那個空曠的房間。

我的本意也不是想要逼他,只是希望他能夠被理解與愛著而已。因此我也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拍了拍他的頭,說:“你該睡覺了。”

阿治身體不好,本就該早點睡了,此時多半是強撐著和我說話的。

“唔嗯。”阿治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趴在床上,稚嫩蒼白的臉龐埋在了軟綿綿的枕頭上。

他的身上有些傷疤,平時為了不引人矚目都是纏著繃帶。雖說纏著繃帶也應該挺引人矚目的,但現在街上也有很多小孩子是纏著繃帶的,阿治也就沒有顯得太起眼。

與謝野父女倆和森鷗外在看見阿治身上的繃帶時眼神都會停頓一下,但他們終究也什麽都沒有問,大概是因為現在這種還比較混亂的戰後,小孩子身上纏著繃帶並不是一件能夠讓人若無其事地問起來的事情吧。

可不管傷疤是因何引起的,傷疤就是傷疤,是受到傷害後留下的痕跡,至少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

我深深地嘆了口氣。

“幸子。”阿治重新睜開眼,小小聲地呼喚我,說道:“我睡不著。”

“怎麽了嗎?需要我給你講睡前故事?”我一邊打趣道一邊伸出手動作輕柔地幫他按摩了一下頭部。

我也只是開個玩笑,以為阿治會直接拒絕所謂的『睡前故事』的,沒想到他抿了抿嘴,將自己的臉埋進被子裏,只剩下沒被繃帶纏著的眼睛裸露出來。阿治直直地望著我,說:“要。”

我眨了眨眼又“噗呲”一聲笑出來,注意到阿治不滿的眼神,我舉手投降道:“好吧,給你講故事。你要聽什麽樣的故事?”

“我想知道幸子以前的事。”阿治直白地說道。

我僵了一下,苦笑著說:“這種事情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呢。”

我以前叫什麽?住在哪裏?長相又是什麽樣的?這些我通通都不記得。雖然在做一些事情會意識到“啊啊,原本的我就是這種性格”,但除了這種意識層面的東西,其他的我真的是什麽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