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徐元達

顧攸寧回到家的時候已經過了午時了。

半夏就坐在廊下, 時不時擡頭往月門的方向掃一眼,待瞧見顧攸寧的身影出現在月門處,她立刻就站了起來, 手裏的東西被她扔到一邊, 半夏快步朝顧攸寧走去,握著她的胳膊就急聲問道:“姑娘,您去哪了?”

“我和嬤嬤都快擔心死了。”

先前二少爺遣人過來傳話, 說是瑞王不用姑娘過去獻舞了,她跟嬤嬤當即就高興地掉了眼淚,要不是怕小少爺起疑,只怕她們都要忍不住哭笑出聲。

可姑娘卻沒回來。

問那傳話的丫鬟,她也答不上來。

她們沒別的法子, 家裏有小少爺在,她們也不好出去,便只能耐心等著,哪想到這一等便是兩個時辰, 要不是那傳話的丫鬟是個熟臉的, 她都要以為是有人故意來哄騙她們的了。

這會看到顧攸寧出現,半夏這緊張了一早上的心終於是放了下來。

“姑娘?”

說了半天也沒見人回答, 半夏擡目見她神色低迷, 剛剛才放松的心不由又擔心起來,又輕輕喊了她一聲, 這次總算見人渙散的目光有些光彩了,便又問道:“您沒事吧?”

“……沒事。”

顧攸寧像是終於回過神, 低聲回了一句,她知道半夏有一堆疑問要問,可她現在腦子亂糟糟的, 也不知道該同她說什麽,隨口說了一句“我有些累了”便松開她的手往自己屋子走。

“姑娘。”

半夏在身後又喊了她一聲,沒聽到任何反應,不由擰了眉,怎麽姑娘出去一趟反倒比去了瑞王府還要低迷?

她到底去見誰了?

還有……

看著顧攸寧離去的身影,半夏這才發覺姑娘身上的那件黑色披風,這披風看著普通,但邊角處用得都是上好的金線,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姑娘早間出門的時候根本沒帶披風。

這披風是誰的?

而且看這個長度,完全不像是女子的,倒像是男人的。

半夏小臉發白,步子忍不住跟著人邁過去,她的心裏有一堆問題要問,可想到姑娘先前疲憊的面容,還是抿唇先按捺下來。

……

顧攸寧也是回到屋子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竟然是穿著姬朝宗的披風回來的,也不知道這一路有多少人瞧見了,又有多少人會猜測起疑?可她卻好似已經懶得再去想這些了,大有一種隨便旁人怎麽去想好了的放任。

屋子裏靜悄悄地。

她說了不準人打擾,那麽半夏即使有再多的困惑和疑問也不會過來煩她。

倒是正好給了她冷靜的空間。

她就這樣低著頭,目光在身上這件暗色金邊流水紋的披風上停留了許久,然後才擡手解開細帶。

姬朝宗一向喜歡享受,就只是這樣一件普通的披風用得也是最好的材質,面料如絲緞一般,重量也輕如無物,她沒有立刻把披風放到一旁,而是握在手上又過了許久,這才細細把披風收拾好放在床頭。

做這一切的時候,她的目光還在放空。

看著像是什麽都沒想,其實腦海裏一直環繞著杜仲說的那些話,還有……姬朝宗的身影。

他的高傲,他的冷嗤,他的憤怒,而出現最多的卻是他最後站在光影處望著她時的一個畫面,即使處於昏暗處瞧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也能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他的……落寞和自嘲。

像是一只被人拋棄的小獸,卻又不肯低頭,只能用倔強和高傲掩飾自己的受傷。

心臟仿佛突然被人狠狠抓著,難受地讓她有些喘不過來氣,顧攸寧受不住這股子難受,一手扶著床沿坐下來,一手覆在心口處,彎著腰低低喘息著。

半夏端著茶壺進來,原本是想等人醒後有水可以喝,哪想到一進來就看到這樣一幅畫面,她小臉發白,立刻走了過來,把茶壺放到一旁後就蹲在顧攸寧的身旁去扶她的手,嘴裏是掩不住的一句急切,“您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沒事。”

顧攸寧搖搖頭,她只是覺得心臟很悶,又好似有些空,說不出是為什麽。

“姑娘……”半夏仰頭看著她,秀眉微擰,紅唇緊咬後又松開,最後還是把心裏的話吐了出來,“奴婢不知道您這是怎麽了,也不知道您這一早上都去哪了,您若不想說,奴婢也不會多問,但您,別讓奴婢擔心好嗎?”

顧攸寧難受過那一陣之後便好了,聽著半夏這番話,她垂眸看著她,紅唇輕輕抿了好一會才開了口,“你回頭把那只盒子和這件披風一起送到青塢巷的澄園。”

盒子?

半夏一愣,等反應過來才訥訥問道:“您是說京大人上回托二少爺送來的盒子?”話音剛落,又去看那件披風,臉色微變,壓著嗓音問道:“您剛才是去見京大人了?”

“不是。”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