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同居

魏采薇拿著陳經紀給的鑰匙開了汪大夏的鎖,又用自己的鑰匙開了另一把鎖,這才推開門,回家了。

累了半天,魏采薇都懶得打開箱子整理行李,她洗了澡,渾身清爽,在院子裏點了蚊香,散開濡濕的頭發,吹著晚風。

外頭有推著獨輪車叫賣西瓜的貨郎 ,魏采薇買了個瓜,一切兩半,用勺子舀著吃,當做晚飯。

魏采薇吃了一半西瓜,月涼如水,輕泄在院中的石桌上,她注意到石桌上有刻痕,舉著燈籠一看,是只烏龜,烏龜旁邊還刻著一行狗爬般的字:“汪大俠到此一遊”。

不用猜,一定是死鬼老公的“傑作”,自詡為大俠,其實是個衙內。

魏采薇嘴唇勾起一抹笑意,指腹順著粗糙的雕刻線條滑過,後院外頭小徑上卻起了一聲悶響,好像有什麽東西掉下來了。

魏采薇昨晚剛殺了兩個仇人,心生警惕,她順手拿著切西瓜的刀,爬上圍墻上的木梯,站在梯子往下看,一團黑影在隔壁汪府爬滿楓藤的墻角下掙紮著,扶著墻站起來,“撕!摔的真疼。”

雖然看不清此人相貌,但是聲音是熟悉的,正是她上一世的死鬼老公,汪大夏。

看樣子,是汪大夏不堪被禁足,翻了院墻逃跑。

果然,高墻內起了一片喧嘩聲,“我看見二少爺爬樹,從樹上翻出院墻跑了!”

“追!走側門!”

汪大夏好像摔傷了,扶著院墻一瘸一拐,跑不快。

魏采薇來不及細想,立刻下了梯子,跑去打開後院的小門,對墻根下的汪大夏招手,“快進來!”

夜裏出現個披頭散發、一身白衣的美麗女子朝著自己招手,汪大夏嚇一跳,腿軟,差點又摔一跤。

扶墻定睛一瞧,喲,這不是那個漂亮小寡婦麽!

這時汪府的側門已開,一夥家丁打著燈籠跑過來抓人,汪大夏如喪家之犬般踅摸進了魏采薇的後院門。

魏采薇關門,朝著汪大夏比了個噓聲的手勢。

汪大夏默默退到院中,看見石桌上還有半個西瓜,舔了舔嘴唇,他費勁力氣跑出來,又累又渴。

魏采薇站在後門聽外頭追兵的動靜,見他饞成這樣,就把手裏的刀給了汪大夏,指了指西瓜,做了吃瓜的姿勢,要他隨意。

汪大夏會心點頭,拿著刀切西瓜去了。

汪府的家丁看著對面鄰居院門門縫裏透出微弱燈光,知道家裏有人,就敲了敲門,“敢問友鄰,方才可否看到我們家二少爺?”

汪大夏舉著西瓜瘋狂搖頭。

魏采薇說道:“我一個寡婦人家,夜裏不方便開門說話,還請見諒 。我方才在庭院納涼時,恍惚聽見有人往東邊跑了。”

家丁道:“多謝!”

喧嘩聲往東邊而去,院子恢復了平靜,此時汪大夏已經一口氣吃掉四分之一個瓜,還有些意猶未盡。

魏采薇說道:“都吃了吧,放到明天也就壞了。”

汪大夏猶如天蓬元帥轉世到了高老莊,差點連瓜皮都啃了。

魏采薇問:“你家裏不給飯吃?”

汪大夏點頭,“我不肯在家裏待著,我爹說餓我一天,看我還有沒有力氣跑。”

魏采薇對汪大夏越發同情,這汪千戶也太不會教育兒子了,要麽縱容嬌慣,要麽喊打喊殺還不給飯吃。

魏采薇從屋裏裏拿出一包紅糖油炸糕來,“我剛搬進來,廚房還沒開火,你湊合著吃些。”

汪大夏饑不擇食,“這個好!我喜歡!”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如今是半大老公,吃光老婆的零食。

汪大夏吃了一包油炸糕,這才飽了,“多謝魏大夫。”

魏采薇看他半身都是灰塵,身無長物,問:“你要跑到那裏去避開汪千戶?怎麽連行李都沒有?凈身出戶?”

汪大夏嘆道:“我本來拿了幾套衣服和金銀細軟,可是爬樹翻墻的時候,樹上有苔蘚,我腳下一滑,直接從樹上摔出院墻,背上的包袱還掛在樹枝呢。”

汪大夏眼睛一轉,盯著院子裏的木梯,“梯子能否借我一用?我爬到院墻上把包袱拿回來。”

魏采薇說道:“你家是高門大戶,我們小門小戶的梯子只能到你家院墻一半,爬不過去的。”

“到了明天白天,包袱就能被家人發現,我攢了那些私房錢全沒了。”汪大夏腦子靈活,“沒關系,我拿一根竹竿,爬在梯子上,把包袱從樹枝挑下來就是。”

你還真他娘的是個偷雞摸狗的人才啊!

魏采薇家裏沒有現成的竹竿,但是院子裏有一叢修竹,汪大夏拿著切西瓜的刀現砍了一根,削去分叉,此時外頭敲響了更鼓,已經一更三點了。

魏采薇說道:“別削了,你快點,再過兩點就是二更 ,就要宵禁了,北城兵馬司的夜巡,你插翅難飛。被抓回去,又要挨打挨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