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虎口脫險(第5/7頁)

陸炳信守承諾,和汪千戶打了招呼,說你家二公子天縱奇才,借他用幾天,不要將他關禁閉了。

汪千戶沒想到敗家子得了這位大人物的青睞,當然答應了,以為兒子從此走了正道,卻沒想到兒子在半夜背著一個看起來虛弱無力的女人!

再看女子頭上醒目的孝髻,正是房客小寡婦!

汪千戶是個嚴父,當即大罵道:“小畜生!兩天不見,你居然幹出欺男霸女的醜事!”

這一怒吼,當即把汪大夏心中奔騰的鹿群給吼沒了,他委屈又憤怒,“父親,你就這樣看我的?問都不問,不分青紅皂白就罵我!我是小畜生,那你是什麽?”

汪千戶差點被兒子懟下馬,趴在汪大夏肩頭的魏采薇說道:“汪千戶誤會了,有歹人欲害民婦,多虧了汪二少出手相救,打倒了歹人,民婦中了暗算,藥效尚在,不得行走,汪二少背著民婦找北城兵馬司求救。”

汪大夏說道:“我已將歹徒制服,捆在屋子裏,你們速速去捉拿此人。”

汪千戶舉著燈籠細看,見兒子肩頭有血跡,小寡婦頸部有兩處傷,靠近氣管的割傷還在往外頭滲血,便知誤會了兒子。

不過身為嚴父,要保持尊嚴,絕對不會當眾承認自己錯了,汪千戶說道:“你怎麽不早說?求救就求救,非要和為父爭執。”

汪大夏聽了,若不是背上有人,他當場就甩臉子走人,說道:“快去抓人,歹徒是錦衣衛的周小旗——就是那個滿大街抓捕我的那個人,此事還需告知錦衣衛指揮使陸大人。”

魏采薇家中,十來個燈籠照得亮若白晝,散亂的木板、碎裂的琉璃燈罩、地上油膩膩的豆油、還有地板和樓梯上的發出幽蘭之光的袖箭,以及角落裏被打成豬頭、又捆成粽子的周小旗,都記錄著剛才的那場驚心動魄的惡鬥。

魏采薇說道:“箭上八成有毒,諸位千萬不要用手碰。香案左邊第二個抽屜裏有個青瓷瓶,裏頭是傷藥,勞煩拿過來,為我外敷止血。”

方才月光下看不清,汪大夏這才注意到魏采薇脖子的傷,立刻跑去拿藥止血,“你怎麽不早說。”

魏采薇說道:“只是皮外傷,剛才太緊張了,都忘記了脖子上有傷。”

到底是亡妻生前的嫁妝,汪千戶看著滿地狼藉,說道:“魏大夫,你有傷在身,還沒恢復力氣,又不知歹人是否還有同夥再找你尋仇,你不宜獨居在此。遠親不如近鄰,倘若魏大夫不嫌棄,今晚暫且在寒舍湊合一夜,自有丫鬟婆子照料。即使還有歹人,也不敢擅闖寒舍加害與你。”

汪千戶只要不對二兒子,對誰說話都很客氣,對待魏采薇這個市井遊醫、平民百姓,也是彬彬有禮。

汪家傳了五代人的豪宅若是“寒舍”,魏采薇這間屋子就是蝸居了。

魏采薇正好想要接近汪家,當即順水推舟的答應了,“多謝汪千戶,民婦感激不盡。”

汪大夏命人擡來一頂轎子,將魏采薇送回家。

汪大夏要跟著轎子回家,被親爹攔下來,“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想著睡覺!都是當差的人了,待會錦衣衛的人過來,你要一五一十的把過程交代清楚。”

魏采薇不在身邊,汪大夏也不用忍了,說道:“爹,我是您仇人還是您兒子?我今晚救了人,立了功,且不說有功則賞,有過則罰。我從不奢望您誇獎我。我今晚我差點就死在歹徒的袖箭之下您知不知道!”

汪大夏憤憤的跳到桌子上,舉著燈籠照亮了漆黑的房梁,房梁上幽藍的毒箭寒光閃閃,“若不是魏大夫拼命將我推開,我就和魏大夫一起被歹徒殺死,估計等屍臭一直飄到家裏,您才發現我出事了!”

“混賬東西!你就當了兩天的差事,就敢和我犟嘴了!你若在錦衣衛幹上一年,是不是還要上天!”汪千戶罵道:“在親爹面前詛咒自己死,大逆不道!”

“反正無論我做什麽,您都能找到罵我的理由,惡婆婆挑剔兒媳婦也不過如此!既然如此——”汪大夏索性在羅漢床上躺平,說道:

“罵吧,隨便,就當您哼著睡眠曲哄我睡覺。我若還一句嘴,我就不姓汪!”

汪千戶氣得作勢要當堂教子,聞訊趕來的木百戶攔腰抱住了上官,“莫生氣,今晚二少爺逃過劫難,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屋子是已故汪夫人的,焉知不是已故汪夫人在天之靈保佑二少爺的緣故?看在故人的份上,大人就原諒二少爺吧。”

汪大夏聽了,眼角驀地一澀,連一個外人都知道不好在亡母的故居裏教訓親兒子,父親卻對他喊打喊殺,毫不關心。

汪大夏翻身,背對著父親,萬一忍不住落淚,豈不尷尬?

無論如何,也不能在父親面前表現出柔弱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