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扒開第二層馬甲

汪大夏的腦子都是錢串起來的, 什麽都是錢錢錢。

魏采薇想起汪大夏安排今夜祭壇“偶遇”時曾經說過, 陸炳今天一大早去了地下死囚室見丁汝夔, 吩咐獄卒今晚在院子裏弄個祭壇。

方才和丁汝夔在院子裏“偶遇”, 丁汝夔捧著文采斐然的千字長篇祭文誦讀, 祭奠故人,她聽見這篇祭文就是寫給魏南山夫妻的。

丁汝夔在地下關了十年,與世隔絕,當然不知道魏南山夫妻在一天內相繼去世的消息。

所以, 聰慧如魏采薇, 大概推測出陸炳今早和丁汝夔說了些什麽。

魏南山不過是個照顧丁巫的家臣, 陸炳不會為了一個無關緊要之人,特意去找丁汝夔。

陸炳一定發現了戶貼上“司吏丁巫”的名字,然後順通摸瓜,把“我”挖出來了。

挖出來也沒有關系, 我的身份無懈可擊,陸炳不會把我怎麽樣, 頂多恐嚇或者用話來詐我。

魏采薇胸有成竹, 杵著拐站起來說道,“我這就去見陸大人。”

汪大夏也跟著去了。

在禦醫的妙手之下,陸炳的病情穩住了, 陸英端著一碗藥,一勺勺的喂給陸炳——他雙手的抓握還有些問題,端不穩藥盞。

陸炳喝了藥,漱口, 陸英要給父親喂一塊蜜餞過口,去掉苦意,陸炳緩緩的搖頭,“我又不是孩子,苦點沒事。感覺到苦才好,比沒有知覺強多了。”

魏采薇一聽,陸炳口齒還有含糊,就像含著飯說話,但意思表達清楚,外人能夠聽懂,頓時驚訝宋禦醫的醫術之高,遠不是她所能及,養父母和丁巫說的沒錯,京城乃藏龍臥虎之地,多的是能人異士。

“把我扶起來。”陸炳說道。

看著威風凜凜的父親變得像個嬰兒般脆弱無力,陸英心下難過,面上卻不顯,強打精神,不停的告訴自己父親一定會好起來的,幫著父親從躺下變成半臥,在他背後塞了好幾個引枕。

血脈相連,陸炳反過來安慰道:“我會很快好起來的,你不要擔心。人老了,都會得病的。”

陸英現在才明白為何父親突然每天都過問自己三餐是否按時吃,還叮囑不要熬夜,早點睡覺等等,原來父親身體出了大問題,希望自己不要步入他的後塵。

陸英點點頭,“我知道,晚飯我已經按時吃過了,還比平日多添了一碗飯。”

“那就好,真是個聽話的孩子。”陸炳安撫了陸英,這才轉過目光,看著拄拐的魏采薇,“你坐著回話。”

魏采薇坐在塌邊的玫瑰椅上,汪大夏也搬了把輕便的太師椅要坐著,被陸炳叫停了,“你就算了,年輕力壯的一個小夥子,站會沒事。”

陸英也說道:“你都有閑工夫上樹砍樹枝做拐杖,想必有力氣沒處使,就不要坐著了。”

汪大夏站直了。

陸炳看著魏采薇,“叫你過來,知道為什麽嗎?”

又在詐我。魏采薇說道:“民婦不知。”

陸炳問,“聽說你剛剛和丁汝夔見面了——你為什麽一直瞞著認識丁巫一事?你來京城的目的,是為了給他們父子牽線搭橋。”

果然是為這事!

魏采薇不慌不忙,說道:“民婦從未刻意隱瞞,民婦在鐵嶺的往事,旁人不問,民婦如何與人說?民婦來京城,確實有找門路為他們父子傳話、互通消息、報個平安的目的。但此事需要機緣,民婦也沒有想到會這麽快見到丁汝夔。”

魏采薇和丁家的關系,汪大夏剛才在背她時候已經知曉,倒是陸英最後一個知道她還有這樣的來歷,說道:“你果然不是一個普通寡婦。”

“未必是個寡婦。”陸炳病重了還不忘記把經驗教授給親骨肉,說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要弄清楚一個人的底細,可以從她身邊的人的下手,根據錦衣衛在鐵嶺監視丁巫的情報,丁巫和她都至今未婚,何時弄出個寡婦來?”

陸炳目光如炬,瞬間殺氣騰騰,根本看不出他是個剛剛中風的病人,“你,冒名頂替了真正的魏采薇。甚至,你很有可能在魏采薇進京途中殺了她,得到了她的戶貼,冒充她來京城。”

氣氛立刻緊張起來了。

汪大夏驚得一蹦三尺高,“陸大人!殺人償命!無憑無據大人不要亂講啊!”

魏采薇和父親,陸英當然站在父親這邊,覺得父親言之有理,說道:“汪大夏,你再亂插嘴,就出去。”

汪大夏捂住大嘴巴,他不能出去,他若不在,魏采薇就愈發孤立無援了。

陸英對魏采薇說道:“種種跡象表明,你真的很可疑。我保證不會冤枉一個無辜之人,但是,如果你不配合,說話掐頭去尾,只交代對自己有利的事情,總是對我們隱瞞,讓我們走彎路,一旦釀成苦果,你也只能自食惡果。”

陸炳陸英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總算有些默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