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好了傷疤忘了疼

陸纓蘇醒之後, 身體依然無力, 傳了口令, 要手下按照計劃, 分頭去查似家客棧留下假姓名假地址的住客, 尋找新的嫌犯,不得有誤。

陸纓向來雷厲風行,她一下令,手下“傾巢而出”。

唯有汪大夏昨天才加入錦衣衛, 陸纓還來不及給他分配任務, 就留在衙門。

若是平日的汪大夏定會高興:別人冒著烈日酷暑去查案, 他什麽事都不做還有錢拿。

但是魏采薇和陸纓單獨相處,把他趕出去,汪大夏很是難過——連無所事事、躺著就把錢給賺了這種好事都沒能讓他高興,可見這次傷他有多深!

汪大夏心事重重, 茶飯不思,中午本來能吃三碗飯的他只吃了兩碗。

他被禁止步入陸炳的院落, 飯後依然賊心不死, 圍著院墻打轉,想找個漏洞翻進去,偷看魏采薇和陸纓兩個在房間裏有沒有做些什麽。

但是沒有用。

院子四周沒有樹木, 無法借助攀爬,而且東南西北各設有一個三層的瞭望塔哨,護衛輪流站崗,看見汪大夏鬼鬼祟祟的靠近院墻, 就朝他放了一支沒有箭頭的羽箭,以示警告:“喂!走開!”

箭矢插入汪大夏鞋邊的泥土裏。

汪大夏立刻雙手高舉,往圍墻外走了三步,“我是汪大夏,我想看看上官陸統領中暑好些了沒有。”

護衛說道:“退下!上官有令你才能進來。”

汪大夏只得告退,走了約十步,又有一只羽箭射在他鞋邊,回頭一看,崗哨的護衛朝著招手,“陸統領要你進去。”

原來是魏采薇聽到崗哨的動靜,擔心汪大夏不懂規矩、魯莽瞎闖,萬一出事被打傷打死怎麽辦?

於是她將此事告訴了正在休息的陸纓,陸纓命護衛放他進來。

汪大夏進了院子,直接走向陸纓的房間。

帶路的護衛說道:“走錯了,在這邊。”

居然徑直將他帶到了魏采薇的房間!

早上說要治病,你把留在房間勉強說得過去,可是這都午後了,怎麽還在你房間?

汪大夏的肚子酸溜溜的,像是把飯堂的酸梅湯給包圓了,他站在門口,擡起拳頭要敲門,卻始終沒有捶下去。

萬一開了門,他看到他最不想看到的畫面怎麽辦?

他不敲門,魏采薇主動開門,“快進來,涼氣都要跑光了。”

為了給陸纓降暑,房間裏放著兩個大水缸,冰塊都堆得冒尖了,屋子裏一片清涼。

汪大夏閃身進來,魏采薇立刻關門,陸纓半臥在一張貴妃榻上,盯著墻上京城各大街坊的巨幅地圖細看,好像要把地圖印在腦子裏。

魏采薇則回到書案,拿起一本醫書,封面上寫著《女醫雜言》,著者“談允賢”,醫書裏有一片樹葉做的書簽,魏采薇翻到書簽處,繼續捧讀,還時不時往一個小本子上寫摘錄。

原來他們兩個各忙各的,並無越禮之舉。

此情此景,讓忐忑不安的汪大夏心下愧疚:是我內心太齷蹉了,把他們兩個往壞處想。陸英是個老古板,魏大夫喜歡的是我這種風流倜儻、知情知趣的美少年,他們兩個才不會發生什麽呢!

想到這裏,汪大夏心底的陰霾頓時消散,多雲轉晴。

兩人都在忙,都不主動理他,汪大夏想起他是打著問候上官病情進來的,於是先跑到貴妃榻那裏,半蹲下來,諂媚的掄起兩個拳頭,給陸英捶腿,“陸統領好些吧。陸統領大人有大量,不計較我的過錯吧?”

就這狗腿的模樣,魏采薇都沒眼看,低頭繼續看醫書。

陸纓自然的享受著汪大夏給她捶腿,“本就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中暑。”

得到了準話,汪大夏立刻抱拳說道:“陸統領寬宏大量,不與我計較,我以後定為陸統領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陸纓擡了擡手,“不是為我,是為錦衣衛。你吃的是朝廷俸祿,又不是我的私房錢。還有,你如今已經加入錦衣衛,以後在上官面前要自稱‘標下’。”

汪大夏說道:“標下聽命!”

陸纓說道:“你起來說話,不用你捶腿,你是來當差的,不是給我當仆人的。”

汪大夏繼續拍馬屁,“陸統領愛惜兵力,體恤下情,標下真是太感動了。”

陸纓心想:這家夥若走了邪路,絕對是個大奸臣。

汪大夏眼角的余光看著魏采薇,她依然是以寡婦打扮示人,認真看書的樣子真好看……

陸纓說道:“好了,看到我沒事,你可以走了。”

魏采薇在這裏,汪大夏怎麽舍得走。

何況他看到陸纓和采薇井水不犯河水,沒有絲毫曖昧的樣子,立刻“好了傷疤忘了疼”,把胡思亂想統統拋開,就像野草一樣充滿了生命力,他又可以了!

汪大夏弓著腰,搓著手,“標下吃一天俸祿,就要為錦衣衛辦一天事,大夥都出去查嫌犯去了,標下無所事事,很是慚愧,就留在陸統領身邊當差,有什麽吩咐盡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