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好了傷疤忘了疼(第2/2頁)

陸纓說道:“其實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汪大夏附耳過去,“陸統領請講。”

陸纓說道:“閉嘴,保持安靜,不要打擾我和魏大夫。”

汪大夏連連點頭,將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噓聲的動作,然後退到一邊,坐在窗下的羅漢床上,時不時偷偷看一眼魏采薇。

到底是上一世的夫妻,看書魏采薇的心有靈犀,感覺到了汪大夏的目光,就擡頭看過去。

目光相撞,汪大夏就像被捉奸在床似的趕緊抽回目光。

魏采薇想起上午她著急治療中暑的陸纓,叫了護衛將汪大夏強行“撕”走,當時被擡走的汪大夏震驚又失望的目光,現在想想有些愧疚。

魏采薇想要彌補他,就放下《女醫雜言》,端著一盤子紫玉般的葡萄,放在汪大夏面前的案幾上,“吃吧,這是南邊進貢的葡萄,皇上賜給陸大人的。”

嘉靖帝只要得了什麽好東西,必然會賜給奶兄陸炳一份。陸炳留給寶貝女兒陸纓、陸纓送給魏采薇,感謝她幫忙保守秘密。

魏采薇借花獻死鬼老公,兜兜轉轉,給了汪大夏。

京城的葡萄還沒熟,紫葡萄自是稀罕物。

魏采薇想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吃,安慰汪大夏。

汪大夏吃在嘴裏,甜到心裏。所謂飽暖思那啥,汪大夏熄滅的花火死灰復燃了。

屋子裏清涼舒適,汪大夏吃完葡萄之後,捂嘴打了個幾個哈欠,居然歪在羅漢床上睡著了。

與此同時,詔獄的刑房裏,周小旗被嚴刑拷打了一天一夜,左眼眼球已經被蠟油給滴瞎了,體無完膚,只求速死。

獄卒當然不會讓他去死,命人擡下去好生治療,並將厚厚一摞口供送到了陸纓手中。

陸纓此時已經行走自如,就是還有些虛,她是個有原則的人,丁巫還沒來證明魏采薇身份,所以魏采薇依然是嫌犯之一,不好當著她的面看,就叫醒了汪大夏,要他把口供搬到自己房間去。

重刑之下,周小旗已經崩潰了,知無不言,什麽都招,把他如何嫉恨陸纓被陸炳偏愛,橫刀搶了陳千戶父子死亡案、如何跟蹤陸纓的查案行動、如何得知魏采薇是最大嫌疑人、如何翻墻進入她的家,準備要迷藥和刑具,等待魏采薇回來……

陸纓一張張看著口供,目光落在一行字上。

根據周小旗交代,陳千戶離奇死亡後,她二姐的公公、內閣首輔大臣嚴嵩獨子、工部左侍郎嚴世蕃曾經問過周小旗,說陳千戶最近有沒有提起過他以前的親家禾千戶。

周小旗是陳千戶一手提拔的心腹,麾下最忠實的一條狗,幾乎形影不離,自是對陳千戶最近的動向最為了解。

陸纓看了,用朱筆圈住這條消息。

一旁站著整理口供的汪大夏說道:“真是奇怪,那時候我們還沒有去華清池把書童揪出來逼問,更沒有查到西三裏河王婆子那裏,半夜去刨禾家墳墓。為什麽嚴侍郎就像未蔔先知似的,問周小旗禾家人的事情?”

汪大夏低聲道:“難道嚴侍郎知道當年陳大郎逼奸禾大小姐的事情?”

其實陸纓也是這麽想的。

嚴世蕃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提起死了十年的禾家人。

陸纓說道:“沒有不漏風的墻。可能陳千戶父子造的孽走漏了風聲,被嚴侍郎知道了。陳千戶使了銀子,賄賂嚴侍郎,隱瞞此事。”

汪大夏聽了,驚得往後退,“陸統領,這嚴侍郎是您的親戚啊,您怎麽這樣揣測自家親戚呢?”

誰不知道陸炳和嚴世蕃是兒女親家啊。

陸纓卻一點都不避諱的樣子。

陸纓將嚴世蕃的名字寫在小冊子裏,“親戚是親戚,案子是案子。並不矛盾,連魏大夫至今都是嫌犯,嚴侍郎這條線索我當然會查下去。”

汪大夏連連咋舌,“這不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嘛。陸統領要查嚴侍郎,那麽陸統領的二姐姐二姐夫怎麽辦?”

汪大夏以為陸纓是陸炳私生子。

陸纓淡淡道:“我二姐姐知書達理、二姐夫是個文武雙全的君子。他們不會阻擾我尋找真相的。何況嚴侍郎還不是嫌犯,他既然提起禾千戶,就肯定知道一些當年的內幕,萬一禾千戶還有親友在外,殺了陳千戶父子為禾家報仇呢?這是一條新線索,我親自來跟。”

汪大夏說道,“陸統領剛才還懷疑陳千戶使了銀子,賄賂嚴侍郎,這個……都是一家人,不好查吧。”

陸纓淺笑道:“別在我面前裝了,我二姐公公的所作所為,我比你更清楚,他比你還愛錢,別人捧著錢送給他,求他辦事,只要不是謀反,他都會收錢辦事的。別說陳千戶了,我爹都親自賄賂嚴侍郎好幾回了,嚴侍郎也不會因為我爹是親家而推脫不要,統統收下了。”

汪大夏傻眼了:權貴們的世界好可怕!我以為自己已經很要錢不要臉了,看來我還是高估了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