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第3/3頁)

當時的新君,是那樣荒唐,那麽隆重莊嚴的登基大典,居然不知因為何事,摘下自己頭上的帝王帽,瘋了一樣就跑下大殿丹陛台階。

陳總兵現在都回憶起——是啊,當時的情況,令他們那些文武百官簡直驚悚無比。

因此,對新君的那張臉,想不記住都難呐。

陳總兵道:“是他!夫人,我敢打賭,絕對是他,再不會錯的!——這人姓李,又恰好寫了一手‘金錯刀’,新皇帝那張臉,瞧我也是老糊塗,怎麽就沒有想起來呢?該死!真該死!”

他夫人嚇得臉都白了,手越發捂緊嘴,哆哆嗦嗦。“老爺,這,這麽說,我們女兒,令她害相思病的,竟是皇上。可,可……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呀?”

陳總兵眸中激動。“好事!當然是好事!”雙手使勁掰著夫人雙肩搖她。“這姓周的,是個蠻子武夫,鐵定也坐不穩幾天江山,現在,群雄四起,都在蠢蠢欲動,各人爭奪天下,但到底,都沒有一個正經能主宰天下的名號——所謂‘名不正、言不順’。如果,咱們扶持眼下新君復辟,就算得是以後的大功臣了!你想想,咱們借著新君名義,聯絡我各部和其他一心的大臣,扶持這位新皇帝復辟,那麽,之後,整個天下,也就是我們陳家的,我女兒,就是皇後了。”

“老爺!”夫人驚了。

陳總兵又道:“我看,咱們這位皇帝現在,在民間經歷這麽一洗滌淬煉,早已今非昔比,是個天子之相——日後,造福百姓,是可以成一個英明君主。”

……

如此,兩人又激動並極其小聲說著。

隔著山水屏風,那位小姐陳嬌嬌,豁地臉色也大變,捏著繡帕在胸口,心砰砰砰,狂跳個不停。

也不知究竟跳了到底有多久,嘴角輕輕一抿,羞澀地低下頭。

***

這日現在,她又在找各種借口理由,似以要字帖的名頭,想和李延玉各種搭訕聯絡。

李延玉聽了小童來報,表情復雜,便說:“你去告訴那嬤嬤,我這裏沒有她想要的字帖——你再傳我話解釋給她聽,我是娶過妻子的人,這輩子,也只娶一個。”

小童道:“這,這不太好吧?她可是陳總兵的掌上明珠,先生,你拒絕其他的媒婆就罷了,可這位小姐,您,您不能呀!”

李延玉冷哼一聲。“你只照我的話去說。”

小童癟癟嘴,無法,只得去了。

然而,笑嘻嘻地一推院門,小童說的卻是:“嬤嬤,您家小姐是來尋字帖的嗎?咱們先生說了,這幾日可能不得空,改日親自為你寫幾副,可好?”

嬤嬤頓時聽了也喜道:“喲!那可是太好了。沒關系,沒關系,咱們小姐願意等。是先生親自寫?小姐可要高興壞了。”

……

可不是高興壞了。

嬤嬤回去這麽一說,陳嬌嬌一顆芳心越發跳動不已,各種腦補聯想,甚至心忖:莫非,他對我也有意思?我只要一副尋常字帖便罷,他卻說,願意等幾日親自給我寫?

***

那次在醫館間,蔻珠、蘇友柏和李延玉三人擦肩而過——其實,像那樣的“擦肩而過”,也並非只那一次。李延玉中過蠱,此生不能害相思,否則,心會絞痛,痛到生不如死。到後面,會一次比一次難受,甚至出現很多的幻聽幻覺。那天,也是個上元燈節,就在陳總兵女兒著令府上下人在小鎮搞一場隆重盛大的元宵燈謎會。李延玉猜完了最後一個燈謎。那道燈謎的謎面是——“故人把盞苦留我”,猜一離合音字……他呐呐地念著,剛剛說完謎底,驀然回首一轉身:是蔻珠。

他竟看見了蔻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