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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蔻珠對這話顯然還是半信半疑的。

她再三詢問蘇友柏,“真是這樣嗎?只是這樣簡單?”

不斷盯著蘇友柏表情看,檢查有沒有閃爍其詞,然而,蘇友柏風輕雲淡,非常肯定。

後來蔻珠又把目光索向那陌生男人,男人俊面一陣羞紅,說他是權貴世家子弟出生,似乎也是說得通的。

但見顏如舜華,儀表堂堂,玉樹臨風,清俊儒雅,確有一絲蓋不住的天然貴胄之氣。蔻珠最後決定還是選擇相信。

蘇友柏又說,男人如今家族勢力可能已經沒落了,畢竟換了皇帝,以前那皇帝也姓李,是個大混賬,這男人估計和皇室也沾了親,李家天下的沒落,連帶這“前夫”的家族也跟著沒落消隕。蔻珠時隔數日之後又專門去打聽這男人的境況和動向,原來,他是那有名小鎮上一官塾書院的教書先生,非常受人尊敬崇拜。蔻珠心情很復雜,漸漸地,蘇友柏說這男人以前是清高驕傲,她也信了——文人大多都是清高驕傲的。

李延玉後來據說又專門去找蘇友柏說話,放下各種姿態,表示感激謝意。

那天“認親”,直認到晚上金烏西墜,幾人都未散。

蘇友柏再一次對蔻珠“撒了謊”,之後,便又撩甩簾子進裏屋去了。

李延玉走到他面前時,他正坐在一張小凳上用鐵藥碾子碾各種藥材,撲鼻各種藥香,月光斜斜照入天井房,蘇友柏雙足滾動著鐵碾輪,哢嚓哢嚓聲音,仿佛是此刻蘇友柏心裏最最真實的寫照。煩躁,難受,說不出的郁悶和堵得慌。

李延玉忽然一拱袖作揖舉額,在蘇友柏面前恭恭敬敬行了個大禮。

蘇友柏震住,不動,冷眯眼看他。“你這究竟是何意?”

李延玉擡首,微微一笑:“謝謝你,這次又幫了我大忙,你沒有告訴她那些真相,等於沒有再去傷害她一次。”

蘇友柏嘆氣,依舊拿著幾根藥材放進鐵碾裏繼續碾,一邊說:“你謝我作什麽?不需要!我也不是在幫你的忙,你少自作多情了。我是不忍……是啊,咱們何必去戳穿再傷她一次呢?一個人,能把過去那些痛苦遺忘得幹幹幹凈凈,也是一種幸福啊。”

一頓,蘇友柏又問:“那你現在有什麽打算?用你兒子去要挾捆綁她麽?逼她跟你復婚?”

李延玉下巴擡起道:“當然不會!”

然後斬釘截鐵,說:“我要跟她重新開始——我會重新去追求她,直到她,完完全全,放心接納我。”

蘇友柏冷笑。聽聽,這男人說了什麽。到底經歷了怎樣改變……他怎麽成了現在這模樣?

“隨便你!”

蘇友柏拍拍手上藥粉,也不知究竟在氣什麽,轉身,袍角一撂,離開這裏。

***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

書館塾院,一陣朗朗誦讀聲。這日辰時剛過,李延玉手持厚冊書卷,依舊白衣飄然,給學生講解經文。

因他這幾日俊面含光,時常嘴角銜笑,眼眸含情,底下好多學生開始紛紛議論,交頭接耳觀察說。“你們說,咱們這位李先生究竟怎麽了?是走了什麽桃花運還是發了大財?”

另一學生便嘖嘴撮舌道:“我看,八成是和那總兵府上的陳小姐有眉目了,你看,他的那雙眼睛,那臉上的騷氣,可不是這春天發情的樣子?”

李延玉也不知似聽見了這些學生議論,嗯咳一聲,正襟危坐。“專心讀書!”

手中的戒尺一晃一晃,學生鬼臉吐舌,便又誦起來。“李先生!李先生!”

他那位小童侍忽探出一顆腦袋,從門邊眨巴眼睛道:“有人正找您呢,是個姑娘。哦,對了,她好像說她姓袁,就在前院花廳等著。”

一學生便趕緊起哄擠眉弄眼道:“喲嚯!李先生,您最近桃花運真是蠻多的喲!又是個姑娘哩!”

李延玉倒是不理會。“你們在這裏繼續讀。”又一想,趕緊放下戒尺改了口:“今天咱們這課就暫時不上了,提前放假,明日早些來補上。”

一堆學生遂樂樂陶陶,喜得手舞足蹈。

只唯有一白胡子老秀才不停嘆著氣:“先生,別介啊!麻煩您先給學生再講講——這‘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到底是什麽意思?”

李延玉簡直急得不得了。最後,好容易打發完這難纏迂腐的老秀才,他摸摸自己俊面,害怕上面有一層臟灰墨跡,忙叫小童去打水來給他洗臉。

小童打來水後,李延玉手忙腳亂伸手往臉盆不停拍水。

小童笑:“李先生,這位袁姑娘到底是什麽來頭?我見那位陳小姐來找您,都沒這樣的緊張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