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太子受罰以及頭上的傷, 很快便在宮內外傳揚開來。

而後康熙叫停了太子先前糾察之令,對先前查出來的旗人皆小懲大誡,又安撫了其余人, 不過對於太子所提的貴族書院,康熙首肯, 卻只批準旗人子弟入學, 以此昭顯八旗地位非凡。

康熙還特地當眾贊揚太子, 以此來告訴滿朝文武,太子並未對八旗有不滿意, 只是怒其不爭而已。

之後, 康熙一連降了幾道聖旨給旗人,準他們在非戰事期間,牟取其他差事。

不過康熙早早便有裁剪中央各機構官員的打算, 因而對普通旗人的差事安排, 仍舊多為武職。

俸銀等福利稍稍提高的同時,康熙又命內閣大臣們親自制定更嚴格的軍紀,由八旗各佐領親自督查,定要這些旗人嚴守軍紀,否則嚴懲不貸。

這一系列政令實施起來, 便到了第二年正月, 康熙以治理黃淮多年未見成效為由,決定第三次南巡。

隨行人員不止點了幾個皇子和皇長孫, 還有皇太後同行。康熙擔心皇長孫南巡時再有不適,便命此時已經痊愈的容歆隨行。

容歆得到口諭時,看向東珠, 便請太子向康熙請示, 帶著東珠一同出行。

康熙應允後, 大阿哥又去求他帶著寶嫻姐妹三人,據大阿哥後來所說,康熙當即便斥責了他“胡鬧”,但是耐不住大阿哥胡攪蠻纏,最終此次南巡,還是多了四位小格格。

聖駕預備在二月初三啟行,太子妃對皇長孫不甚擔憂,只在女兒屋子裏轉來轉去,生恐落下哪一樣,以至於東珠在行中出現什麽問題。

皇長孫仿佛不是親生的一般,坐在椅子上看著額娘轉來轉去,情緒不甚歡快道:“您忙的甚麽?東珠只要有嬤嬤在身邊,半點兒事也不會有。”

太子妃一聽,走到兒子身邊,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笑道:“弘昭說得有道理,是我這個當額娘的緊張太過了。”

皇長孫在額娘的手底下神情幽怨,卻一動也不敢動,任由額娘磋磨。

太子妃揉夠了,轉而對容歆叮囑道:“您腰傷才好,不要太勞累,大哥請您照顧寶嫻姐妹三個,她們年紀不小了,可以試著彼此照顧,您莫要萬事親力親為。”

容歆笑眯眯地聽著,並不似年幼的皇長孫那般還有些許不耐煩。年幼的孩子還不是那麽了解離別,她卻格外珍惜這些關心的嘮叨。

晚間太子又特地叮囑了容歆一通,容歆也沒有絲毫不耐煩,一一應下。

“您事事周全,一直以來皆是您在照顧我,我說這些恐怕是多此一舉。”

“不是。”容歆為太子研墨,笑著回道,“我願意聽。”

太子視線停在她的手上,略顯沉重道:“我幼時還當皇阿瑪和姑姑永遠不會老,前些日子卻見皇阿瑪命人給他按摩脖頸,姑姑的手也有了紋路……”

容歆順著他的視線低頭,她的手經過去年這一場病,又幹瘦許多,手指手背上的皮膚也不再似年輕時水嫩。

不過……“我這手上只有拿筆留下的繭,比那些長年勞作的宮侍們已好上太多。”

太子卻並不覺安慰,又重提多年前的一個問題:“姑姑有想做的事情嗎?拋開我和毓慶宮的一切,只依從您的本心,您想做什麽?”

容歆研墨的手漸漸慢下來,她想做什麽呢?

去陪訥敏,或者更大一些,想給姑娘們爭取一些自由。

“倘若……有可能的話,有一所女子書院,秉承仁孝皇後娘娘與孝昭皇後娘娘遺風,想必便會此生無憾……”

訥敏和鈕祜祿氏,兩人皆是飽讀詩書,且也都自小學習騎射,如果能有一所這樣的書院,不只教導“女戒”、“婦德”、“閨門訓”,也教她們《四書五經》、治世之道,只是想一想便心潮澎湃。

只是容歆也知道,此事極難,便又收起思緒,笑道:“我不過是常念及兩位先皇後的德行,頗有感慨罷了。”

太子勾了勾嘴角,也順著她,未繼續留在這一話題之上。

“我隨皇上出去南巡,一走就要幾月,只放心不下您。”容歆側頭看太子的神色,問他,“您近來在朝堂上,可還順暢?”

太子含笑點頭,“胤礽也在朝堂上經營多年,這一點小事自不會成為我的挫折。”

“也是。”

能給太子挫折的,自來便只有康熙一人,而現在康熙南巡,又是太子代政,京中都是太子說了算,誰敢觸他黴頭。

翌日,太子率百官親送禦駕於大通橋登船離京南下。

康熙要和皇長孫同吃同住,容歆便帶著幾個格格陪在皇太後身邊,每日康熙帶著皇長孫來向皇太後請安時,她便通過皇長孫身邊的宮侍問一問他這一日的情況。

容歆還記著康熙命她為皇長孫縫制衣物的事,特地帶了布料上船,閑暇時,尤其是康熙會向皇太後請安時,便身旁放著繡筐,極專注地做針線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