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宋遠洲心頭噌得一陣惱火。
這火莫名其妙, 宋遠洲壓不下去也消滅不了,他只是瞪著計英。
她低著頭,好似看不見他的眼神一樣。
還是茯苓過來, 打破了兩人的奇怪狀態。
“二爺回來了?”
宋遠洲這才收回了目光, “嗯”了一聲, 茯苓跟他解釋,她和計英準備曬一曬厚樸的畫具,“時間長了, 要長毛了。”
宋遠洲無暇理會這個, 剛要點頭離開, 忽的心下一動。
“這兩日天朗氣清,一會你們將書房裏的物件也翻曬一番。”
他說了“你們”,將誰點在裏面不言而喻。
男人走了, 回了房中換衣洗漱。
茯苓戳了戳計英,“怎麽一回來就跟二爺對付上了?”
計英也不知道, 她只是按照一個守規矩的奴婢的作為做事而已, 哪裏惹那位二爺生氣了?
她想不明白, 也不是非要想明白。
她看了一眼書房,問茯苓, “姐姐, 二爺剛買回來的幻石林的圖, 也在書房裏吧?這個也需要翻曬嗎?”
茯苓笑著說不行, “日光太強,哪能直接曬呢?但翻出來晾一晾還是要的。”
計英眼睛有了光亮。
快哉小築的圖家裏已經仿好了,蓬園的圖,她陸陸續續畫了個差不多,眼下正好要開始畫幻石林了。
計英這麽一想, 什麽看她不順眼的人,她就不在乎了,跟著茯苓去了書房裏。
... ...
計英正站在書案前看著那副幻石林的園林圖,圖中景致似真似幻,幾處房屋如同陣法。
計英在蔥郁復雜的樹木和陣法般的房舍裏,腦袋發蒙,總也無法似蓬園一般,盡數記在腦袋當中。
她不免想到茯苓說的話,茯苓說厚樸小小年紀也記不清那許多景致,還是宋遠洲給他講解之後才能明白地記下來。
可見她還得弄明白幻石林景致排布的規律,才能記得明白不出錯。
計英在這片木石房舍中認真回憶從前跟著父兄學到的東西,可還是看不太明白。
她伸了手點著畫中景致分析,嘴裏嘀咕著,“... ...五塊大石,坐落中間,顏色瞧著還不一樣,做什麽用... ...”
她自顧自地嘀咕,卻沒想到有人忽然在她耳畔替她解答起來。
“這五石,無色錯雜,若拱坐,若蹲騰,形狀不一。自五大石向北看,短垣圍屋,向南又蔬果苗圃,向西是花木之蔭[1]... ...五大石看似無甚用途,其實乃是分割標向,又顯園主之志。”
經這一解說,計英再看這片地帶,立刻條分縷析一般明了。
“哦!我明白了!”
她笑了起來,一雙水眸只映著畫中的景象,盈盈間流光溢彩。
宋遠洲嘴角也止不住跟著她勾了起來。
他問她,“這畫你看的倒是認真,蓬園那幅也是,怎麽突然對園林畫感興趣了?”
計英正瞧得入神,被這話一問,忽的愣住了。
她的笑僵在了當場,側過頭來,這才剛剛看到了那個替她講解、又問她問題的男人。
計英愣住。
男人站在她身後,見她笑容再一次凝住,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怎麽?這個問題不便回答?”
計英一愣,連忙要退開給他行禮,卻被他一把摟住了腰,將她向懷裏攏來。
計英在他不快的眼神下,心下咚咚跳。
她不會被宋遠洲發現什麽吧?!
她知道自己要立刻給出一個答案。
“回二爺,這些畫作曾是奴婢家中收藏,如今散落各處,奴婢心裏感慨,於是多看了兩眼。”
宋遠洲瞧著她,“是嗎?但我瞧著你不是感慨,倒著意畫中景致。”
計英見瞞不過他,又換了說辭。
“奴婢也是造園世家出身,也想學一學畫中造園之法。”
她有點心虛,聲音低低的。
宋遠洲聽了,沒有再追問下去。
計英見自己過了關,大松了口氣,但心跳的實在快,怕被他瞧出來,便想要從他懷中掙出去。
可她這麽一動,男人又眯起眼睛看住了她。
他瞧著她的眉眼。
幾日不見,臉頰已經好了完全,臉色也紅潤了些許,一雙唇瓣紅艷艷水盈盈的。
可見他不在家,她愜意的很,就算他回來了,也完全不想同他接近。
宋遠洲又用力箍了箍她的腰,不免問她,“旁人的通房見了自家夫主,莫不殷勤上前,你倒好,口口聲聲做通房的本分,怎麽連‘殷勤’二字都不懂?是不是不想你夫主回來?”
計英直想皺眉。
那些殷勤的通房無不想要借機開了臉,升格做個姨娘,得到更多榮寵。
可她恨不能離宋遠洲越遠越好,如何殷勤?
換句話說,她還真就不想宋遠洲回來。
她幹脆說,“奴婢只是個小通房,沒別的念頭,只想恪守本分伺候主子。”
好一個恪守本分伺候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