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難道她下意識知道要同誰靠近, 同誰遠離?

宋遠洲念及此,煩悶了起來。

茯苓不時便把湯婆子灌了來,宋遠洲細細看著, 發現茯苓上前時, 她果然就沒有那般閃躲, 而他只是稍稍一碰她,她就同那含羞草一般,神情緊閉。

宋遠洲立刻就把茯苓攆走了。

幽香彌散的房中又只剩下煩悶的他和昏迷的少女。

宋遠洲握住了計英的手腕, 她有小小的掙紮, 男人生氣, 湊在她耳邊,“你現在身邊只有我,沒有別人。”

少女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男人更生氣了, 瞪了她一陣。

可惜她什麽都看不到。

不多時,藥煎好了, 宋遠洲把自己那碗藥仰頭飲盡了, 見茯苓正要給計英喂藥。

他忽的心下一動, 從茯苓手裏拿過了碗來。

“你下去吧。”

茯苓驚訝地看了這位二爺一眼,那位二爺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 她眨了眨眼, 退了下去。

宋遠洲放下藥碗, 坐在了床頭, 幹脆將計英抱近了懷裏。

計英又有了下意識的掙紮。

宋遠洲氣得瞪她也沒用,人家根本就在昏迷中。

可明明那陸楷抱著她的時候,她可沒有這般,還拼命地抓著人家的箭袖。

男人神情不悅地將她往懷裏緊了緊,讓她靠在他的胸前。

“老實點, 吃藥。”

可少女渾身發緊,根本不張口,男人喂的藥完全不配合喝下去。

宋遠洲這下有些無措了。

但是反復想了好幾個辦法,都喂不進去藥。

他著了急,“英英,乖乖吃藥。”

他這麽一說,計英在他懷中頓時安穩了幾分,宋遠洲試著喂藥,終於能吃下一些。

他仿佛找到了訣竅,語氣溫柔了些許。

“乖乖吃藥,吃了藥就好了。”

計英又配合多了一些。

宋遠洲如此一面輕言細語地勸藥,一面輕撫著她的手臂讓她安心。

如此這般,一碗藥才終於喂了下去,宋遠洲耐著性子又給她喂了些水,替她擦了擦嘴角。

計英眉目舒展了幾分。

男人快要氣笑了。

“怎麽這般嬌氣?”

明明她清醒的時候全然不是這個樣子。

黃普還說,中箭之後黃普和陸楷替她去毒,她抿著嘴沒有發出一聲痛呼。

宋遠洲念及此,也顧不得計英睡著和昏迷的時候為何嬌氣了。

他將她又往懷裏攏了攏,將她額前的碎發撩到了耳後。

半日生死,宋遠洲也疲累了,悶聲輕咳了幾下,幹脆抱著懷裏的人,倚著床頭閉起眼睛睡一會。

只是他迷迷糊糊之間聽見外面有什麽傳話聲,還沒徹底清醒過來,就見有人撩開了門簾走了進來。

“遠洲,沒出什麽事吧?”

宋遠洲看過去,正同小孔氏對上了眼神。

顯然小孔氏看到了內室的情形,她細長的眉頭挑了起來,目光不停在宋遠洲和他懷中的姑娘身上打轉。

“這是?”

宋遠洲沉了臉色,看了小孔氏一眼。

“還請母親往回廳中稍坐片刻。”

小孔氏好似回過神來一般,最後又掃了一眼宋遠洲抱著計英的模樣,挑著眉回了廳中。

宋遠洲將計英放下,替她拉了拉被角,才去了廳裏。

小孔氏仿佛剛才沒有闖進繼子的內室一般,淡定地喝茶。

宋遠洲看了她一眼。

“讓母親憂心了,兒子沒什麽事,只是遇到了糾纏的匪賊而已。”

小孔氏打量了他一眼,最後目光落在了他的唇角。

“是嗎?母親怎麽看著你好像中了毒?莫不是中了毒箭之類?”

宋遠洲沒有中箭,但他唇角泛紫另有原因。

可他不想告訴小孔氏一分一毫,“匪賊狡猾,兒子已經服了藥了。”

小孔氏緩緩點了點頭,卻突然問,“計英一個奴婢,怎麽能在主子的房中養病?你是不是太縱著她了?”

“不過是臨時在此罷了。母親還有什麽事嗎?”

宋遠洲根本不想多言。

偏小孔氏還是繼續道,“聽說計英是興遠伯世子抱著送進來的?這成何體統?隨便找個小廝背進來便是。”

“母親有所不知,計英中了毒箭,在路邊昏迷,多虧陸世子相救。”

他這麽一說,小孔氏的目光又落在他臉上,目光探究之意濃重。

“你這唇角的毒紫色,不會是替計英清了毒吧?”

小孔氏看著宋遠洲,宋遠洲也看了回去。

再如何,這是繼子房中的事,小孔氏插手不能不說是逾越。

可小孔氏卻用驚奇地目光打量著他。

“遠洲,你忘了計英是什麽人了?”

這話話音一落,室內的氣氛陡然一沉。

宋遠洲低沉著聲音,“她是我的人。”

但小孔氏卻笑著搖了頭,沒有再繼續坐下去,放下了茶盅,站了起來。

她低頭看向宋遠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