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謝翎翎看著淩酒酒, 覺得這個好朋友太難了。

她竟不知道千鶴峰練舞室的賭局,四舍五入就是完全沒有文娛生活!

而賭局中,除了一個天闕峰的匿名傻子之外就沒人押給淩酒酒。

謝翎翎欲言又止地看著她。

這個好朋友, 屬實難上加難。

謝翎翎猶豫了。

他不知道淩酒酒有沒有準備好直面慘淡的人生和淋漓的狗血。

就在他猶豫的這一會兒,就聽前方柳憐緋的聲音傳來, 道:“所有女修都隨我去住處安頓。”

另一個黑衣的天闕峰男修隨即沉聲道:“其余男修跟緊我。”

淩酒酒正眼巴巴地等著謝翎翎講後續, 眼見人群似水流撞到石頭上,猛地按照性別分成兩股, 她也不好耽誤,只得邊走邊囑咐道:“下次告訴我呀!”

謝翎翎看著自己這位靈秀可愛的好朋友, 實在不忍心傷害她。

於是,他伸出爾康手, 貼心地吼道——

“下次一定!”

男修女修分開, 眾人按照接引弟子的講解從儲物環中拿出昭虹學堂統一配好的飛行器, 綠色葉子狀的法器落地的瞬間延展成足夠一人站立的大小,等大家踏上, 默念法訣, 飛行器即刻承載眾人淩空疾行而去。

一路分花拂柳, 穿過教學的竹亭回廊與垂蔓交織的密林, 便來到女修士居住的屋群。

一排排屋舍層層高低錯落,像是坐落在黃綠漸變的梯田之上,木質的房檐下攀附著盛放的紫藤花與淩霄花, 間或有瑞鳥飛過, 閑閑地落在檐角啄羽。

進入昭虹學堂,便不分真傳或外門,按照名冊,眾修士被隨機分成兩人一組, 入住一間屋舍。

之後就是眾人自行安頓的時間,夜晚很快籠罩在昭虹學堂,隔壁的點星峰亮起無數湛藍色的明火燈籠供峰內弟子隨取煉器,遠看,似蓬萊海倒映著星辰壁立於側。

修士們換上統一的月白色道袍,或尋一高台打坐,或於屋內預習明日課業,間或有幾位修士結伴同行,共賞夜景。

淩酒酒與眾不同。

她將行李整理好,倒頭就睡。

夜晚的歸墟如同闔目的神祇,遠處蓬萊海的波濤起伏變成了它的心跳,一夜過去,旭日自海平面攀起,第一縷陽光即將穿透氤氳海霧照入屋舍間。

昭虹學堂中,已經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

旁邊的舍友似乎也起身了,她絲毫沒有壓低聲音的意思,於是淩酒酒半夢半醒中打了個呵欠,翻了個身,將被子蒙在頭上又要睡去。

陡然,頭上一涼,淩酒酒像是突然被人扒了殼的蝦子蜷起身體,艱難地撐起眼皮看著站在自己床前,抓著她被子一角的高挑白衣女修。

女修一雙微微上挑的鳳眼明亮灼灼,絲毫看不出打坐了一整夜,薄唇抿著一條線,略顯疏離,這個似昆侖雪山頂峰的雪蓮般的冰山美人正是她的舍友譚姝雪。

譚姝雪是掩月峰真傳弟子,因天資聰穎又勤勉刻苦而小有名氣,是以淩酒酒本以為這位舍友是高嶺之花,不好親近。

然而,在她昨夜送了濃玉靈株嵌銀絲蝴蝶簪,順便給了她一大把姬沉煉的糖,並爽快地答應了放假的時候請姬沉在她的《歸墟日報(特刊)-姬沉:九億女修的夢》簽名之後,這位追星迷妹立刻把她當成了自己人。

淩酒酒是想著姬沉睡去的。

她從未見過如此好用的工具人!

此時,譚姝雪正蹙著秀氣的柳眉瞪淩酒酒,聲音雖偏低,但仍有少女的婉轉尖俏,道:“酒酒,快起床了!”

淩酒酒從善如流地坐直。

然後一手拉過被子又躺了回去。

譚姝雪:“?”

她鍥而不舍地拉起淩酒酒道:“酒酒!你是不是忘了昭虹學堂每日清晨的任務是先到先得!若去晚了,便搶不到整理藏書閣這樣的好差事,只能去掃撒回廊或者去觀微丘收割仙草了!”

淩酒酒翻了個身,閉著眼睛,悶聲不答反問道:“姝雪呀,咱們為什麽要領任務?”

譚姝雪像鏟口香糖一樣試圖把淩酒酒從床上分離,情急之下,不假思索地實話實說:“當然是因為昭虹學堂的物價格外高,一百顆靈石只能當一顆用所以需要賺外快啊!”

她頓了頓,明眸一瞪,喊道:“不是不是!是為了勤奮修煉吐納鍛體啊!!”

淩酒酒在床上滾了滾,又伸手想要攬住譚姝雪,道:“唔,我什麽都差,就是不差錢。早起毀一天,來來來,一起睡嘛。”

她乾坤戒裏的靈石絕對充足,再加上她是天生道體,呼吸就是修煉,便更不需要早起。

好不容易不用卯時就跟著姬沉練劍,她是絕對不會離開這張床的!

譚姝雪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這個可惡的有錢人,還沒想出來其他規勸的話,驀然見到剛才還跟流體似的在床上流淌的淩酒酒跟踩了彈簧一般彈起來,她三下五除二引決整理好,風一般躥到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