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無關數據。

那一刻，柳蓮二清晰地看到自己內心深埋的渴望。

不是他在旁邊小心翼翼一點點驗證，也不是他翼翼小心掌控兩人之間的距離，任何一點試探只要被擋回來就退回到安全距離再接再厲。他想要的，這一刻再清楚不過。

他想保護她，也想她對自己敞開心扉。

他想知道她的全部。

迫切的想。

花田結衣愣愣地收回視線。

有種熟悉的感覺攀上她跳動漸漸加快的心臟，再由心臟的中心蔓延到四肢。少女無意識吞咽，大腦中回放著柳蓮二上講台之前那道回視，突然一陣頭暈目眩。

咚咚。

他在看她。

咚咚。

他在很認真地看她。

眼裏帶著讓她沒有讀懂的疼惜。

柳蓮二大概完全不知道自己當時的眉頭正在微皺，也不清楚他望過來的視線所帶著的擔憂幾乎如實質般朝花田結衣撲去。那一瞬間，花田結衣仿佛看到位於球場的柳蓮二。

強大的、難以預料的。

花田結衣突然深吸一口氣。

她再次屏住了呼吸，就像上次在球場邊一般。

用有些涼意的手捂住自己熱度驚人的臉，花田結衣整個人縮在位置上，瞪大眼看著眼前的數學書。全然不知這副害羞姿態，落到某些人眼裏就變成另一個意義。

比如柳蓮二。

他寫完題，在老師贊賞的表情中走下講台，下意識就去找花田結衣的位置。結果萬萬沒想到，剛才還對著他們微笑示意自己沒事的少女，此時卻縮在位置上，低頭彎腰用手捂著臉。

像是在掩飾什麽。

柳蓮二立刻去看她面前展開的書。

沒有水漬。

不是在哭。

緊接著他就與從少女身上收回視線的幸村精市對上眼，他看得懂好友示意他稍安勿躁的眼神，可心底名為擔憂的種子一旦種下，就別想輕易拔除。

於是，花田結衣放在口袋的手機震了兩下。

拿出來一看——

柳蓮二：【還好嗎？】

花田結衣瞬間渾身僵硬。

她能感覺到自己心臟隨著這句詢問而收緊，一種讓她幾乎要當場蜷縮起手指腳趾的感覺狠狠抓住她。大腦裏的黑夜一下子被炸開的彩色煙花照亮，有那麽一個人，就這麽毫無預兆、來勢洶洶地進駐了沉寂近十七年的空曠之地。

柳蓮二。

媽啊……

花田結衣看著暗下去的手機。

不會吧？

少女有些不敢置信。

她就這麽喜歡上人家了？

手機又亮了起來，還是他的信息。

柳蓮二：【我很擔心。】

花田結衣只覺得有百頭小鹿在胸口亂撞，幾乎是顫抖著手指解鎖屏幕，她點開郵件飛快打了一行字：【我沒事啦不用擔心，謝謝~】

在即將摁下發送鍵的前一秒，她停住了。

好像太禮貌了。

“花田同學？”

老師的聲音一下子讓她回過神。

猛地坐直，花田結衣看向側對黑板站立的數學老師，後者對她可沒有對柳蓮二那般好臉色：“要好好聽課，不要在底下做自己的事。”

“抱歉。”花田結衣感覺到班上大部分人的視線集中了過來。

……完蛋，她臉和眼睛還紅著。

大概所有人都要知道她哭過的事了。

啊啊啊啊啊這都什麽事！

花田結衣直接把手機屏幕摁滅，將那句看起來太過禮貌而導致疏遠的話掐滅後，開始在心裏盤算一會兒放學成功遁走的概率有多大。

只是……

怎麽突然就喜歡上了呢？

花田結衣有些苦惱、有些茫然地皺眉。

放學後，她成功遁走了。

如果不提她數著下課鈴聲，提包就走不給任何人詢問機會的事情，花田結衣覺得自己是成功的。雖然有點自作多情，畢竟只是她單方面認為會被問……

其實想想，無論幸村和柳都不會開口。

畢竟兩名少年都很禮貌體貼，不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類型，所以……

好吧，花田結衣承認，她就是想逃了。

她沒做好心理建設。

喜歡上柳蓮二這種事什麽的……

“結衣。”綠川綾在與花田結衣會上面，一起去圖書館參加讀書社活動的時候，輕而易舉看出花田結衣的心不在焉，“想誰呢。”

花田結衣無辜：“什麽？”

“你臉很紅。”綠川綾看著她，“誰？！”

花田結衣瞬間：“……”

綠川綾是何等人精，她對著不語的花田結衣眯起眼，在用將後者看得漸漸發毛的表情盯著人看了幾秒後，高高挑起眉，說：“真有喜歡的人了？”

花田結衣移開視線。

“大、大概吧。”她氣弱道。

綠川綾飛快在腦海中扒拉出一個人：“你男神？”

花田結衣瞪眼。

她還沒說話，綠川綾點頭：“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