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孤喂你

聽著慕淮不善且微沉的語氣, 容晞自覺失態,甚至略有些懊悔,在心中責怪自己不夠謹慎。

歸宮後, 慕淮予她的寵愛讓她有些忘了形,他畢竟是大齊的太子, 也是未來的天子,而自己終歸只是他的妾室。

皇家夫妻自是與民間夫妻不同,天下子民都是慕淮的臣子, 她亦是他的臣,不僅僅是他的女人。

莊帝是他父親, 喚他滿牙當然可以。

她喚,卻真真是忘了身份。

但是日後, 她可以在心裏悄悄喚他滿牙。

容晞這般想著,卻仍不敢直視慕淮的神情,只支吾地答:“妾…妾身……”

慕淮凜著清俊的面容,卻仍牽著那女人纖美柔膩的手,甚至攥緊了幾分。

容晞的手心這時已然滲出了些許的冷汗,慕淮覺出掌中柔荑漸泛濕濘,微有些無奈。

他前世同臣下說話時,一向冷肅威儀慣了,語氣天生帶著帝王之威,給人一種壓迫感。

同容晞說話時,若不稍加注意, 自然也是語氣沉重。

但這女人都已經是他的良娣了,膽子還是恁小,他語氣重些,她就怕成這樣。

之前容晞伺候的那位俞昭容, 傳聞也是個蠻煞的主子,她又是怎麽在俞昭容身側做事的?

慕淮對此想不明,卻覺在她成為太子妃之前,他還有許多事要慢慢教她。

待眾人歸至東宮後,下人們很快便在殿中擺好了午膳,菜色有玄炙牛腩、水晶膾、鱔絲羹等珍饈美食。

見容晞的吃相仍如小貓似的,看著胃口不佳。

慕淮撂筷,看向了她。

他未語半字,但那女人竟是嚇得險些噎住。

慕淮終是又沉了眉目,卻在容晞輕咳時,將大掌撫上了她纖瘦的背脊,為她輕輕地拍著。

他刻意控制著語氣,問:“孤可有斥你半句?你為何要怕成這樣?”

前半句,語氣還算平靜。

後半句,語氣又開始變重。

容晞眼眶微紅地看著慕淮,連連搖著頭首,小聲回道:“…是妾身自己不小心,不是夫君的原因。”

她到現在,骨子裏都還怕極了慕淮,縱是成了他的妾室,這一點也改不了。

慕淮眉間愈沉,將手從她纖弱的背脊處移下。

他終於覺得,聖賢那句女子難養,說得簡直是太有道理。

養女人真是麻煩,既說不得亦碰不得。

斥一句,她眼中便要含水。

碰一下,她那嬌嫩的肌膚便要泛青泛紅。

嬌氣至極,磨死他了。

雖說那女人並未因為滿牙這個乳名對他失了敬意,他的面子被尋了回來,但慕淮心中仍是不爽利。

這般想著,慕淮喚了丹香至此,冷聲問道:“這菜食是哪個庖廚做的?”

沒等丹香回話,慕淮眉眼淩厲,又道:“良娣吃不慣,日後別讓這人做了。”

丹香眨了幾下眼,恭敬應是。

卻覺太子雖然脾氣乖戾,但是對容良娣,卻是極為寵慣的。

令容晞膽戰心驚的午膳用罷,慕淮並沒立即出東宮理政,而是又遣人尋了太醫。

上次太醫為容晞看診,他並不在她身旁,雖然得知容晞身子無虞,卻仍是不放心。

來的太醫還是上次為她診脈的那位青年,他穿著太醫統一的練雀深碧時服,頭戴偃巾襆頭,相貌很端正。

因著上次慕淮不在,為避嫌,看診時殿中還置了屏風。

這年輕太醫上次沒看清容晞的長相,這回雖只淡淡瞥見,卻仍是被驚艷得怔住了。

他雖很快調整了神情,但慕淮將他的細微表情看在眼中,還是冷睨了他一下。

太醫只覺有股陰風往他寬袖裏鉆,他險些冒出冷汗,深嘆這太子真是不怒自威。

待為容晞診完脈後,太醫恭敬道:“良娣身子無恙,胎兒康健,只是殿下仍要小心…良娣身子未滿五月前,不可擅行房事。”

話畢,慕淮面色未變,容晞卻羞得底下了腦袋。

慕淮瞥了眼那女人泛紅的小臉,又對太醫命道:“照顧好良娣,若她平安誕下皇嗣,孤自會重重賞你。若她這胎有虞,你那襆頭下的腦袋,就別要了。”

太子戾名在外,又極其寵愛這位民間來的良娣,年輕太醫今日來東宮前,便做好了心理準備。覺慕淮會說這種駭人的話,一點都不奇怪。

慕淮讓太醫退下時,容晞卻柔聲喚住了那太醫,道:“太醫先留步,你為殿下也診診脈。”

太醫應是。

慕淮端坐在羅漢床處,單眉微挑,不解道:“孤又沒患病,沒必要讓他診脈。”

容晞這時走到慕淮身側,跪在他膝旁,用纖手將他的腕部輕擡,放在檀木小案處,隨後語帶關切地細聲同他解釋:“殿下身體自是康健的…但殿下近日政務繁冗,未免會積些小病的苗頭,讓太醫瞧瞧,也好防微杜漸。”

見梳著高髻的女人美目盈盈,慕淮不再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