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忠犬(二更)
那嬌弱的女人在他懷中萬分可憐地嚶嚶啼泣,慕淮如今最見不得容晞哭,對翟詩音扯了容晞頭發的事亦絲毫未生懷疑。
他在心中認準了, 就是這個叫翟什麽詩的人,欺負了他的女人。
雖說慕淮清楚,皇後有意將自己的侄女許給他做正妃,但縱是經歷了兩世,他到現在都能未分清翟詩音和翟詩畫究竟誰是誰。
名字分不清,容貌亦是辨不出,且印象模糊。
夜色微朦, 翟詩音知道自己的臉已腫得老高, 自是不想讓慕淮看到自己現在的醜態,便捂著臉,亦將頭首別過了一側。
慕淮隱約記得, 容晞那次在宮道上便是被其中一個翟氏女欺侮了一通,他本就分辨不清翟氏二女的相貌, 翟詩音又別著臉。
他想起上次在宮道處,其中一人便往容晞的臉上擲了梅枝,如今又拽她頭發。
兩次的手法雖不同, 卻都是極為作賤人的法子。
慕淮眸色微覷, 眼前的這個女人,便該是上次被他罰跪的那個賤人。
他嗓音森冷,沉聲問道:“上次孤讓你在宮道處罰跪, 你還沒嘗夠教訓,膽子卻是愈肥,竟敢欺負孤的良娣?”
翟詩音微怔。
什麽罰跪?慕淮什麽時候讓她罰跪過?
慕淮見翟詩音神色措然,又見懷中女人的淚已沾濕了他華貴的宴衣, 心中倏地冉起了一陣暴虐。
他強抑著這種情緒,又斥向翟詩音:“還不跪下。”
翟詩音被慕淮森冷的嗓音駭得一凜,不大情願地跪在冰冷的石地後,心中漸漸恍然。
上次翟詩畫去宮中梅苑折梅,那個葉氏醫女沖撞了她,慕淮之前那個滿臉麻子的醜婢子便為那葉醫女求情。
翟詩畫向來沒腦子,仗著自己是皇後的侄女,便揚了那宮女一臉的梅花。
翟詩音沒想到,慕淮竟是將她當成了翟詩畫!
她忙解釋道:“殿…殿下,上次那事是我妹妹翟詩畫,不是我做的。”
慕淮輕輕撫著懷中女人上下起伏的纖瘦背脊,卻不知容晞一早就停止了抽泣。
她聽見翟詩音這樣說,唇畔悄悄勾起了笑意。
既然上次這事不是她做的,那她這話意,便是應了這次之事,是她做的。
果然,慕淮神色愈發陰冷,嗓音也是愈發迫人:“孤不管上次欺侮孤身側宮女之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就問你今夜哪來的膽子,敢扯良娣的頭發?”
翟詩音百口莫辨。
他爹爹翟卓有十八房姨娘,這些年她也是見慣了後院的那些妻妾爭鬥,亦見過如容晞這般跋扈的。
可如她這般,惡人先告狀的,卻是頭一次見。
翟詩音清麗的美目中已然溢出了淚花,她忙對慕淮解釋道:“殿下…臣女今夜未曾對容良娣動過手,可容良娣她…她卻動手打了臣女一巴掌。”
慕淮微嗤一聲,道:“孤的良娣最是溫馴柔弱,平日連捏死一只蟲子都不敢,若真的打你,也定是你言語狂悖才惹惱了她。”
翟詩音心中愈發不安,現在無論如何都解釋不通,她強自讓自己冷靜,又對慕淮道:“可臣女…臣女並沒有打容良娣,是容良娣她自己撥散了頭發,又拔掉了釵子,誣陷臣女。殿下若是不信,可以問問我身側的婢女。”
翟詩音的丫鬟連連點頭,帶著對慕淮的懼意,顫聲道:“回殿下…確實是容良娣自己撥散了頭發,陷害我家小姐的。”
容晞用那副因泣而變得嗓音哽咽微啞的可憐模樣,在慕淮懷中小聲道:“翟小姐莫要信口雌黃了,你丫鬟自是要維護你的。若你拿這招誆騙殿下,那大可讓我身側的宮女和侍從說說,到底是你扯了我的頭發,還是我惺惺作態,扯了自己的頭發……”
言罷,慕淮沉聲問向在場眾人:“都言實話,到底是不是翟氏女打了容良娣?”
東宮侍從和丹香俱都半屈雙膝,垂著頭首,口風一致地答:“回殿下,是翟小姐扯了容良娣的頭發。”
話落,翟詩音身上的力氣好像在一瞬被抽走,無力地癱跪在地。
她從小到大,被父母奉若掌上明珠,從未挨過責打。
今日卻被那個賤妾打了一巴掌。
她亦是從未受過這般的委屈,這幫刁奴竟是顛倒黑白,讓她落實了莫須有的罪名。
翟詩音暗自用指甲摳著掌心中的肉,在心中暗暗發誓,有朝一日,定要讓這個可惡的女人付出代價。
慕淮掃了眼跪在地上的翟詩音,那眸色似在看一只螞蟻,低醇的嗓音隱隱透著戾氣,他冷聲命他身後的侍從道:“既是喜歡扯人頭發,那孤今夜便讓你長個教訓,來人,將這翟氏女的頭發都拔了,一根都不許留。”
為首侍從聲音不帶任何情緒,應了聲:“是。”
翟詩音難以置信,她這頭濃密烏黑的長發是用無數昂貴的草藥和香澤盥洗出來的,慕淮竟然要將它們都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