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吃的是米,流出來的是蛋(第3/3頁)

既然開始赴宴,那便不可能一家便罷了。第二日司徒依蘭給他安排的飯表,本來應該是去禮部尚書家拜訪,然而因為昨夜在祭酒府上遇見了王大學士,所以被迫無奈改成到王大學士府上去吃晚飯。寧缺當時在桌上答應對方之前,已經明顯感覺到,如果自己不答應那位白發蒼蒼的王大學士,對方真有可能派人到臨四十七巷把自家的鋪子給砸了。

王大學士府的晚宴,比祭酒府的晚宴更加誇張。這位老大人很明顯沒有把寧缺當成一只老母雞來看待隨意喂些稻米便算數,而是把六部三院拿得出手來的官員都請到了府中,如果仔細數數,只怕有資格參加朝會的官員,竟有一半都站在庭院間!

看著庭院間烏壓壓一片官員,看著那青紫褚各色官服,寧缺震驚地完全無法言語,心想小子何德何能,就是一個臭寫字的,哪裏當得起這般陣勢?

然而王大學士認為他當得起,竟是攜著他的手站在階前,做了一番極隆重的介紹。

為了書院和夫子,為了皇宮和陛下,為了南門觀和顏瑟,王大學士不介意把這個面子給足,當然隱約間也有些擺譜的意思,一方面他要借諸公滔滔之口,向整個帝國宣告寧缺來吃飯的消息,另一方面他要借堂間諸公告訴寧缺,老夫我待你可比祭酒那個老匹夫用心多了,今後有啥書帖,應當先給我看,陛下有咐想法,應當先讓我知道……

席罷人未散,王大學士拿出那副珍藏的雞湯帖,請諸公賞鑒,最後又請寧缺掏出私印,在這副雖經修復卻依然難抹皺痕的便箋紙上鄭重蓋上自己的印章。

寧缺手指微提,印章離開雞湯帖的表面,留下一團奪目的鮮紅,學士府裏一片歡騰,諸官喝彩贊嘆擊掌,府邸管家得意動容,仆婦下人竊竊私議。更有那從老家一路跟至長安,服侍了大學士近七十年的老蒼頭更是感動的熱淚盈眶,手扶拐杖望著燈火通明的庭院間,顫聲說道:“老爺,少爺他終於贏了金老匹夫,那奪妻之恨終是報了幾分……”

做完這件事情後,寧缺松了口氣,心想大概便是如此了,然而他沒有料到,王大學士竟沒有放他離開的意思,而是如昨夜老祭酒那般,命人擺好了筆墨紙硯,看管事們擺放筆墨紙硯的速度,要說他們沒有進行緊急加班訓練,場間諸公只怕沒有一個人會相信。

寧缺怔怔看著面前這張大到誇張的黃州芽紙,欲哭無淚,心想昨夜老祭酒大人也不過是拿了張普通書卷,您這是……要我寫副大中堂?這會不會太狠了些?

離開學士府後,他對桑桑沉痛說道:“以後再也不要參加這種宴會了。”

桑桑不解問道:“少爺,你前些天說欲成大事,不可倚一技,雖然立志修行,但也要與俗世裏的大人物們搞好關系,為什麽現在又說再也不要參加這種宴會?”

“吃飯聊天頌聖拍馬屁這種事情,我還是比較擅長的,因為我這個人臉皮比較厚。”

寧缺搖頭感慨說道:“然而吃點飯便要留幅字,昨天還是普通書卷,今天便成了大中堂,明天國公請吃飯我該寫些什麽?把國公粉刷一新的白墻上用字填滿?”

“這些大人物哪裏是在請我吃飯,這完全就是在搶我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