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天人合一誰能敵

一符。

兩刀。

數百裏。

三千佛。

這甚至已經不能稱為神符,其威如天,是天符。

人間從來沒有出現過如此強大的符,顏瑟大師沒有寫出來過,王書聖沒有寫出來過,往前追溯無數萬年,也沒有出現過。

寧缺現在是知命境巔峰,是很強大的神符師,但按道理來說,他沒有逾過五境,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寫出這道符來。

但現在桑桑在他的身體裏,她哪怕虛弱的馬上就要死去,一滴神力,對人間來說,便是一片滄海,因為她是天。

寧缺用的便是那片滄海,他用天空來命令這片天地,所以才能寫出這道天符——這就是真正的天人合一,誰能敵?

無數紅杉樹倒塌,森林盡毀,數百裏方圓內,只見煙塵不見佛,只聞鷹嘯獸嚎,不聞經聲,佛光仍盛,諸佛已死。

寧缺望向遠方,黑暗天空邊緣有金色的微光。他知道這個世界裏還有很多佛,那些佛正在向這邊趕來,不知何時能追到。

他轉身,望向身前這條大河。

大河寬約千丈,水勢平緩,河水極清,除了靠著岸邊的地方有些水波,其余水面靜如明鏡,甚至能夠看到河底的石頭與遊魚。

這條大河貫穿棋盤世界南北,看不到來處,也望不到去處,如果想要去往東方,無論怎麽走,都必須過河。

寧缺看著河東遙遠某處,微微皺眉。

走到倒在河畔沙地裏的紅杉樹前,他舉起鐵刀,切斷巨大的樹幹,然後用鐵刀進行整理,掏空樹幹,又仔細地切磨樹幹的另一面。

沒有用多長時間,一只木船便在鐵刀下成形,但他沒有停止,依然拿著鐵刀不停地切掉那些多余的木茬,很是仔細,很有耐心,似是根本不在意,棋盤世界裏的無數佛,正在向河邊趕來。

沉重的鐵刀在他的手裏變成一把小雕刀,仿佛在紅杉樹幹上雕花,沒有漏過任何細節,到最後,他甚至真的在木船舷畔雕了一朵花。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在練手。

木船終於做好,外觀非常精美,他還用鐵刀削了兩個船槳,槳面光滑,連根木刺都沒有,到這時,他才覺得滿意。

他用微顫的手把鐵刀收回鞘中,把木船推下河,爬了上去,揮動船漿,沉默地劃船,直到劃到河面三分之一處才停下。

佛祖的棋盤世界,充滿了佛光,也充滿了惡意,只有來到這條清澈大河的中間,他才覺得有了些安全感,才敢把桑桑從背上解下。

他把桑桑的身體抱在懷裏,伸手到她鼻端,發現已經沒有呼吸,但他知道她沒有死,這具身軀本來就可以很長時間不用呼吸。

他懷裏的身軀很高大,有些胖,抱著有些不方便,但他還是這樣抱著,靜靜看著她的眉眼,忽然笑了起來,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他知道桑桑沒有死,意識或者說神魂在他的身體裏,進入了某種很奇怪的狀態中,像是沉睡,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醒來。

昊天的神奇手段,是他所不能了解的事情的,他有些擔心,卻不是太過擔心,所以才有心情,用手去捏她的鼻子。

這個動作很親昵,是小夫妻間常見的動作,只不過他和桑桑這對夫妻有些與眾不同,平時桑桑醒著的時候,他哪裏敢做這些。

他早就想做這些事情了,他還想掐她胖乎乎的臉蛋,他還想揪她的耳朵,他還想把手伸進她的衣服裏尋些暖與軟,想做些很親密且邪惡的事情。

雖然那些親密而邪惡的事情不能做,但別的可以做一做,這般想著,他的手在桑桑的臉上不停捏弄,揪完耳朵後,甚至把她的鼻子向上頂起,讓她做了個鬼臉,看上去就像是可愛的小豬。

寧缺看著她的臉,笑著唱道:“嘿,豬……”

“我說過,不喜歡被你叫黑豬。”桑桑的聲音,忽然在他的心裏響起:“而且如果你再敢對我的身體做這些事情,我就殺了你。”

寧缺嚇了一跳,看著懷裏她的臉,有些不安地問道:“你醒了?”

桑桑說道:“我本來就沒有睡著……你是不是很希望我永遠醒不過來?這樣你就可以隨便羞辱我的身體,而且還把她娶回家。”

躺在寧缺懷裏的桑桑,閉著眼睛,雙唇不動,仿佛沉睡的神明,但她卻在說話,這讓他感覺有些奇怪,有些難以適應。

聽著她的話,他有些惱火,說道:“都什麽時候了,還只記得吃醋發嗔,你越這樣,中毒越深,到時候你真死了,我就真去找她!”

桑桑說道:“你去啊,你不去就是我孫子。”

寧缺覺得她現在就像個不講道理的小孩,懶得繼續和她爭吵,問道:“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你在哪裏?”

桑桑說道:“我在你身體裏。”

寧缺問道:“身體裏什麽地方?識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