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3章 潯陽(第2/3頁)

潯陽城一夜風雨的故事早已傳遍整個大陸,徐有容早就知道所有的細節,根本不需要陳長生講解。

看著城門,想著老師,她的唇角現出一絲微笑。

陳長生有些欣慰,心想這個安排果然沒有錯。

走進潯陽城,他們直接去了梁王府。

梁王府大門緊閉。

他們用神識一掃,確認裏面確實沒有人。

陳長生與徐有容對視一眼,有些不解,心想究竟發生了何事,梁王孫竟然把府中下人盡數遣散了。

進入王府裏,看到那座著名的大輦,二人找到了梁王孫留下來的信。

梁王孫對北方的修道界以及百姓擁有很強的影響力。宮裏幾次下旨想要請他入朝都被他拒絕。

作為前朝皇族的後人,他對陳氏皇族恨之入骨,怎麽會願意出手相助。

他們來潯陽城是想要說服他,當初梁王孫進京幫天海聖後主持皇輿圖,應該對徐有容的觀感不錯。

誰想到梁王孫收到京都傳來的消息後,直接帶著王府的老老少少離開了潯陽城,竟是連見面都不肯。

不過梁王孫在信裏說得很清楚——幫朝廷做事不可能,真需要他時,他自然會出現。

有這樣一句話就夠了,更何況信紙上還有一個人名。

陳長生與徐有容離了王府,來到街上。

很多軍士行色匆匆走過,臉上的神情有些茫然。

各州郡的廂軍正在調防,同時也在拉練。

按道理來說,他們不會出現在戰場上,但誰都不知道,這一次究竟要死多少人。

負責駐守皇宮的羽林軍都在時刻準備北進,更不要說他們。

在戰場上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前仆後繼會是經常出現的詞語。

陳長生明白這是必然,還是覺得有些惘然。

為了他的想法,成千上萬的人將會死去。

有時候他會想幸虧自己是教宗,不是皇帝,不然那些旨意與征兵令都要通過自己的手。

接著,他又會覺得這樣想很對不起師兄。

他知道師兄會把這些事情做的非常好,但和他一樣,師兄也非常不喜歡做這些事情。

梁王府後的那條街叫做四季青,是潯陽城西城最直的一條街,兩側沒有店鋪,是一水兒的青石墻。

長街安靜,不知何處庭院裏飄出樂聲,聽著似乎有人在唱戲。

陳長生與徐有容循聲而去,穿過一道橫巷,來到一座府門前,看著兩列紅燈籠。

那燈籠用的紙極紅,顏色極重,仿佛帶著濕意,被裏面的牛燭照透,看著竟像是血一般,有些刺眼。

徐有容看了那燈籠一眼,秀眉微蹙,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麽。

曲聲從府裏傳來,陳長生與徐有容走了進去,卻是無人攔阻。

進府便是一片極大的石坪,大塊青石鋪就,未經琢磨,並不精致,加上四周燃燒的火把,頗有幾分荒原戰場的意思。

前方是一座戲台,台上燃著兒臂粗的牛燭,火焰照著白紙糊好的背墻,熾白一片,仿佛白晝。

一位男子正在唱戲,身著紅裙,妝容極艷。

他沒有用高領的衣服刻意遮住咽喉,也沒有刻意壓扁聲線,咿咿呀呀的唱著,微顯沙啞又極細膩,頗為動人。

毫無征兆,曲聲戛然而止。

那男人望向後方的陳長生說道:“您覺得我的戲如何?”

今夜前來聽戲的人不多,只有十余位,在戲台前散淡地坐著,看打扮氣質,應該都是潯陽城裏的頭面人物。這時候聽著戲台上那位男人發話,眾人轉身望去,才看到陳長生與徐有容,不禁有些吃驚。

梁紅妝今天在府裏唱戲自娛,請的還是蘭陵城最好的戲班子,唱的還是那出著名的春夜曲,演的是那個嬌媚可人的新娘子,正唱得興起,眉飛眼柔之際,忽瞧著那對年輕男女從府外走了進來,心想終是到了。

“我沒怎麽聽過戲,但覺得很不錯。”

陳長生想了想,又補充說道:“與京都的戲似乎有些不同。”

“我小時候去廬陵府學過戲,他們的唱腔有些怪,但好聽。”

梁紅妝說道:“聽說是大西洲那邊傳過來的唱法,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在場都是潯陽城裏的頭面人物,看著陳長生與徐有容的模樣,尤其是後者,很快便猜到了他們的身份。

茶幾倒地,椅子翻掉。

在潯陽城守與大主教的帶領下,眾人認真行禮。

陳長生擺手示意他們起身,卻沒有與他們說話的意思,於是眾人只好敬立在旁,不敢出聲。

“也就是十幾年前的事情,梁府死人無數,父親也死了,大兄離家出走,那段日子我過的很苦,朝廷不喜歡我們家,自然就沒人喜歡,現在沒有長輩護著,誰還會對我客氣?最苦的時候,飯都沒得吃,心想得找個法子養活自己,父親喜歡聽戲,我也喜歡聽,對這行當熟,所以就走上這條路,當時不走也不行,你們剛才去過王府?那時候連王府被人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