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上天

月下船頭微微一沉,水聲漸作。

正倚在易天行懷裏的蕾蕾馬上坐起身來,面上嬌羞一閃即逝,伸手把那個長著一對翅膀的小家夥拎了過來,熟門熟路地伸手到他腋下按了一按。

嗤的一聲,一雙紅紅的羽翼倏然消失在小家夥的體內。

小易朱望著滿臉嚴肅的易天行,嘿嘿笑道:“易天行,旅途還愉快吧?”

“愉快,如果你能把保鏢這個工作做好。”

易朱閃著黑黑的大眼睛,無比委屈道:“在天上被導彈追,所以來晚了些。”

鄒蕾蕾替小家夥說話,輕輕拍著易天行的肩:“小孩子總是貪玩的。”

……

……

小易朱看樣子在天上玩累了,趴在船頭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可愛的像小豬一樣的呼嚕聲響了起來。

夜色下的威尼斯一片安靜。

易天行靠在船頭,蕾蕾靠在他懷裏,手掌互相緊握著。

“其實……我一直都在等你留我。”易天行雙眼平靜地望著隨著水波上下的月兒。蕾蕾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說道:“其實你知道嗎?我一直在刻意割裂你的那片生活,和我的那片生活……至於說留你,你自己會考慮,我不想幹擾你的心思。”

“為什麽要割裂?”

“很簡單,我不能把自己的生活重心全放在你身上。”蕾蕾略有些傷心,“我會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的。”

“對不起。”易天行溫和望著她,“我知道這些年讓你有些煩。”

“別說這些了。”蕾蕾大咧咧道:“說了也是白說,你呀,注定就不是一個當婦男的材料。”

“這麽清楚我?”易天行笑眯眯問道。

她微笑說道:“我清楚你的性格。如果不是有迫切的原因,你肯定願意賴在省城。”

易天行苦笑了一下:“嗯,師傅總是要想辦法救出來,我這些年和師傅一起試過四次,那個天袈裟大陣硬是破不了,雖然現在已有殘缺,但是陣眼裏佛祖留下來的萬丈佛光太過強大。”

他忽然皺眉道:“除此之外,我上天還有一個原因。我對於天界有某種程度的好奇……普賢菩薩坐化了,須彌山知道現在是什麽模樣。大勢至那家夥太陰毒了,而觀音菩薩又不知道存的什麽心思。”

他挑挑眉頭:“最關鍵的是,明明知道在你我的頭頂上有著不懷好意的人天天盯著你我,如果要讓我裝聾作啞,當作什麽事兒都沒有,這不是我的性格。”

“你呀。”鄒蕾蕾嘆息道:“有時候覺得你挺隨波逐流的,從縣城離開去讀書,這後面的四五年裏,其實你一直都是被事情推著在走,但事到臨頭,你卻會很快地拿定主意……在人間裝傻裝愣,可以擺脫煩惱,因為有師傅,有歸元寺可以保護你,但是去了天上,一切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易天行呵呵一笑,摟著妻子的手略緊了緊,抗議道:“我什麽時候裝傻充愣過?”

鄒蕾蕾嘻嘻笑著,用手指去摸他的臉頰,手指在他的五官上輕輕劃弄著,輕聲說道:“你呀,每當你要裝傻的時候,就喜歡撓頭。當你準備了一肚子壞水的時候,就喜歡撓鼻子……心情好的時候,就喜歡挑唇角,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挑眉頭,對什麽事情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呢?就喜歡顧左右而言他。”

……

……

蕾蕾纖細的指尖輕輕劃到他的唇邊,輕聲說道:“當你拿定主意要做什麽事情的時候,就會咧著嘴笑,露出裏面的滿口白牙來。”

易天行的臉上有些癢,輕輕握住蕾蕾的手指,咧嘴一笑,露出裏面滿口白牙來:“時間早了,我們回酒店吧。”

先前,蕾蕾連說了三個你呀,話語間知隱藏了多少未盡之意。

這些年裏,易天行的一些小動作,都被她牢牢地記在了心裏。

易天行很感動,胸窩裏暖暖的。

蕾蕾看了一眼正趴在船頭,小屁股蹶的老高,沉沉睡去的易朱,低聲道:“真的不帶他去嗎?”

“小孩子家家的,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少參合。”易天行想了想,回答道,他有自己的考慮,雖然易朱和自己在一起,戰力會提升到一種很恐怖的水準上,但他身為人父,畢竟狠不下心來。

蕾蕾擔憂道:“上天之後,那麽多神仙菩薩,你打不過他們怎麽辦?”

“逃唄。”

“如果逃不了呢?”

“那就拼命唄。”易天行笑眯眯說道:“論起拼命的狠勁兒,我還是有的。”想了想,他寬慰著蕾蕾:“其實你不用太擔心,天上那些仙官並不如傳說中講的那麽厲害。”

蕾蕾白了他一眼,心想你又沒有去過,憑什麽講的如此篤定。

易天行看出她的疑慮,面色平靜說道:“這幾年我一直在做準備,說天界已經有幾百年沒有修行人上去過了。對於我來說天界是陌生的,但同時,天界對於我這種修行者,也是全然陌生的。我是一般的修行人,這個認識讓我的信心足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