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大齡(第2/2頁)

老吏轉身繼續領著周寧往前走,走著走著,面上的嚴厲兇狠散去,又開始嘆起氣來。

他道:“我叫喜,屋內那三位,一臉笑相的叫翹,嚴肅的叫乙,後面來的那位叫吉,是個法吏。”

法吏呀,怪不得說她想高攀。

在秦朝為吏不容易,除了有教學壓力外,工作壓力也不小。

比如獨立工作的郵人,執行公務期間,哪時哪日走了幾裏幾處,都需要邊走邊記,等回到縣衙後,另有官吏比對以前的記錄,看他有無誤時或偷懶。

又比如看守照管東西的官吏,守糧倉的官吏,糧食受潮有罪,有老鼠洞有罪,有麻雀飛進飛出有罪,數量多了少了都有罪。

至於會被人帶連的市吏等,就更不消說了,集市內但凡出事,那都跑不了被連坐。

負責斷案的獄掾、令史等也不輕松,不說容易見到一些血腥的場面,常常還要去一些艱苦的地方取證,若是判錯了案,那就更慘了。

總之,要麽累,要麽苦,要麽危險,要麽幾者兼有。

而法吏就不同了,他沒有需要出外勤的工作,主要工作便是傳抄律條、保管法令,和為來求助的百姓提供法律咨詢,雖然也有懲罰的規定,但只要熟記律法,再細心謹慎些,就問題不大。

所以,法吏確實是周寧心儀的崗位。

然而,喜的下一句話便是,“你往後離吉遠些。”

這時也走到了學室門口,喜沒再多說,只對周寧道:“進去吧。”

學室裏是成排成列的案幾坐席,裏頭吏子不少,畢竟所有官吏的兒子都是天然的弟子籍,而一縣之吏少說也有幾十個。

考吏的四月在即,前排的吏子幾乎都忙著溫習功課,對於學室來了新人這事很冷漠,有的只擡頭掃一眼便不再關注,而有的甚至頭也不擡。

周寧背著書箱一直往裏走,尋了最後一排的空位坐下。

後排的吏子顯然就比前排的要活潑得多,周寧剛坐下,便有人湊過頭來與她互通姓名年歲。

然後,周寧在老師哪裏被嫌棄的原因全都變成了同窗們歡迎她的理由,每次考試的最後一名是要受罰的,如今最後一名有穩定選手了,他們往後輕松了。

所以,他們毫不吝嗇的對周寧表達自己的友好,告訴她各個令吏上課的習慣,還表示可以借筆記與她。

周寧笑著一一謝過熱心並同情她的同窗,而後從書箱裏取出筆、墨、書刀,和幾枚空白的竹簡出來,準備上課。

第一堂課是吉講解《封診式》,他一進學室,視線便來回巡視了一番,而後停頓到周寧臉上,笑著微微頷首。

這不是周寧不避著他,作為老師的他先表示善意,周寧若是冷漠以對,那倒是不識好歹了。

於是周寧微微一笑,同樣回以頷首。

這一趟課吉抽取了一樁舊案,講解如何記錄案件審判過程,周寧一邊聽課,一邊取了一枚竹簡試著自己書寫。

吉宣布休息之後,周寧身側的一個長相白胖討喜的青年盼正想湊過來同周寧說話,卻見吉走了下來,盼便又規矩的坐了回去。

周寧將自己書寫過的竹簡反面朝上扣在案幾上,取了一枚空白的竹簡放到面前。

吉走到周寧案幾旁邊,關切的問道:“可有不懂之處?”

周寧回道:“沒有,您講得極清楚。”

吉笑了笑,又道:“若有不解之處,你尋我就是,你耽誤了兩年,是會比別的吏子艱難些。”

周寧點頭笑道:“多謝吉法吏。”

吉這才滿意離去,而吉一走,周寧身旁的青年盼便起身走過來問道:“你可要去如廁?”

他倒不是非要拉人作陪,而是想著周寧新來,怕是找不到許多地方。

周寧知他的好意,搖了搖頭,笑道:“多謝,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那青年便起身快步走了。

周寧將自己書寫的案件審判過程翻過來細看,剛看完放到一邊,便見盼急沖沖的走了回來。

他道:“可有寫過不要的竹簡與我一枚。”

周寧隨手拾了一塊與他,他謝過便又急急的往外走了。

系統問道,【他要一枚寫過的竹簡做什麽呀?】

周寧笑了笑,沒有說話。

又過了一會,正主回來了,他道:“多謝啊,也不知是誰那麽討厭,把廁籌拿走了。”

……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