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機會

周寧看向來人, 二十四歲的項羽胡須已有一個指甲蓋長,他的毛發長得好,反映到胡須上, 便是極具野性的絡腮胡。

他的胡須粗硬又濃黑, 叫他堅毅的五官更顯硬朗而棱角分明, 就如同他此人給人的感覺, 單純直接、強硬到蠻橫,而缺乏體貼心。

此時他的眉宇間有難捺的激動和即將大展手腳的意氣, 這樣的心情叫他的雙目也跟著熠熠發光起來。

見他如此,周寧也大約猜到他尋自己是為何事了。

於是周寧沒有動, 而是低頭看向自己腕間那只骨節粗大又修長的大手。

夏衣單薄寬大,由於事出突然,她方才下意識的擡手去擋, 手向上擡,衣衫下滑,手腕處的肌膚便裸·露在外,此時肌膚相貼, 她能感覺到他虎口、手掌的硬繭。

這只手不只看著粗壯有力, 它是真的如同一個手銬般, 輕而易舉就能鎖住她、制服她,而她除了特殊情況,幾乎一日不落的練劍練氣力, 可一被他近身,她便半點掙脫的機會也無。

周寧微微蹙眉, 天賦這個東西, 真是叫人無可奈何。

項羽見周寧不說話也不動作, 便也低頭看去, 這一看卻是怔住了。

先生的手白皙修長,纖纖玉指如蔥白玉筍,一截手臂細白柔軟,而他的手較之先生粗略了許多,顏色是暗沉的古銅色,粗大又厚實,他一掌握住,能夠將先生的手腕環得嚴嚴實實,並且還有剩余將自己大拇指也包進去。

他一把握住先生,兩者相交,一柔一剛,竟奇異的和諧好看。

再有從兩人肌膚貼合處傳來的先生身上的溫度,溫涼似水,細膩如玉,隱隱還有那叫他沉醉的沉香木香氣縈繞鼻尖,他握著這纖骨軟肉,只仿佛瞬間便又墜入那日那個綺麗的夢中去了。

周寧見自己隱晦示意了好一會,對方都沒有行動,只好旋了旋手腕,示意他放開她。

項羽一驚回神,觸電般的急忙放開手,而後有些不自在的轉開了視線,道:“叔父叫我接先生回家議事。”

周寧點了點頭,問他,“韓信呢?”

項羽回道:“午時叔父便叫人給各處都送了消息,我出門時,他已經過去了。”

午時就開始通知,看來此次與會的人不少啊。

周寧又問,“我們怎麽過去?”

周寧看了看依舊有些曬人的斜陽,走路過去可不是個好主意,她雖然穿著寬松的夏衫,可裏頭還裹著許多布帛,這一路走過去,可以想見若走出一身汗會有多難受,而她在有條件的情況下,大體是個享樂派。

項羽笑了笑,以指為哨,一聲響亮的口哨,一匹黑馬跑了過來,它通體的毛發油光發亮,如同上好的黑緞,唯獨四只馬蹄白得塞雪,跑近了,精神的打了個響鼻,是匹難得的好馬,大概就是那史上有名的烏騅了。

周寧看向項羽,項羽上前兩步,愛惜的撫著黑馬的脖項處,對周寧笑道:“它叫烏騅,我的愛馬。”

所以?

項羽利落的翻身上馬,笑著對周寧伸出了手。

周寧沉默的看著項羽伸出的手,沒有動作。

不說兩人共乘一匹馬是否太過親近,只秦朝如今並沒有馬鐙,也沒有後世的高橋鞍,只有一層薄薄的類似氈墊的東西裹在馬背和馬腹處,一人騎馬就足夠顛簸難受的,如今還要兩人共騎……

項家大門處,項家的當家人項梁親自站在門外迎客,十五年了,滅國之仇、亡父之恨,他終於等到了機會。

項梁和氣的笑著對來家的眾人一一點頭示意,直到看到了項羽和周寧……

兩人同乘一匹馬,周寧坐在項羽身前,項羽的雙臂環過周寧拉著馬繩,由於兩人較大的身材差異,竟像是周寧被項羽攬在懷中一般。

若只是如此,並不會叫項梁霎時變色,最要命的是,項羽此時的神情,他雙目怔怔的看著身前之人,面上分明是癡迷入神的神色。

還好,周寧的面色並無異常,項梁不過一瞬又緩了神情,上前兩步招呼道:“周兄弟,許久不見了。”

周寧笑了笑,想要下馬,卻不見項羽撤開手臂,於是側頭看他。

周寧這一轉頭,項羽的須發便正好擦過周寧的額角,周寧皺了皺眉,她是真的很討厭男子的胡須,只是在秦朝,刮掉胡須是一項羞辱性質極大的刑法,沒有胡須之人走在路上都要被人歧視,認為此人必定是觸犯過律法的惡人。

若不是她在吳中縣頗有些名望臉面,只怕也是會被人敬而遠之。

“羽兒。”項梁沉聲喚了一聲。

項羽猛然回神,方才先生的呼吸近在咫尺,幾乎叫他的呼吸都停滯了,項羽幾乎是連摔帶跌下了馬。

周寧見項梁如此神色,又見項羽如此作態,心中隱隱有了個猜測,又覺得太過荒謬。

周寧剛有動作準備下馬,便見一只厚實的大掌便遞到了她身側,周寧看了看手掌,笑了笑,試一試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