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悔恨(第2/3頁)

營帳內隊伍巡邏的踢踏聲,柴木燃燒的噼啪聲,正好為他們做了掩護。

他們也沒想到能走得這麽近,幾乎比上次於臨濟城外夜襲齊楚聯軍還要近。

驕傲的楚軍主力似乎一點也沒有想到,被他們的分支兵力逼進濮陽城內的秦軍還敢來偷襲他們,所以他們沒有一點防備。

戰爭打響了。

秦軍訓練有素,沖擊得極快,睡夢中的楚軍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和秦軍交雜到一起,他們的軍型陣營全亂了。

此時此刻,哪怕是百夫長、千將、校尉,甚至是將軍,乃至於主帥項梁,身旁也只有幾十或十幾士卒,他們根本沒有辦法對數萬大軍發號施令。

於是,都只能舉起刀劍做最普通的士卒各自為戰,然而作為最最普通士卒的傷亡是很大的……

此刻的項梁幾乎是從血水裏滾出般,滿身的血色和狼狽。

他的頭盔不知滾落到了哪一處,頭發散亂著,身上的鎧甲也被砍出許多難看的豁口。

殺死敵軍將領是大功!

拿下他的頭顱,他們立刻就能連升三級,不,這麽大的將領,可能還不止!

秦軍瘋狂的像浪頭、像餓狼般湧向撲向項梁。

此刻的項梁被團團包圍了,他幾乎不能看透殺了這一圈,外頭還有多少圈秦軍圍上來。

項莊的劍法是他親手教的,他也是個劍術大師,劍法精妙更勝項莊項羽,可此時,他握劍的虎口酸得累得止不住發顫,幾乎已經握不住劍了。

項梁孤立無援的陷於秦軍的包圍,他環顧四周殺紅了眼的面目猙獰的秦軍士卒,沒有一個是他能叫得出名的,都是最最普通、最最底層的士卒。

所以最後殺死他的只是一個無名小卒嗎?

項梁滿心蒼涼悔恨。

他沒有漏看秦軍士卒胸前垂著的樹枝木棍,又是銜枚夜擊,又是銜枚夜擊!

他兩個多月前,剛教訓了敗於章邯銜枚夜擊之術的項他不要忘了驕兵必敗的道理,可不過兩個月,他就成了敗於銜枚夜擊之術的驕軍。

明明身上被秦軍一刀一刀的添了一道又一道口子,項梁卻恍若沒有知覺般,麻木的舉劍,思緒飄了很遠。

他想到了被他不屑為書生之言的周寧的勸諫,想到了被他嫌啰嗦打發到齊國的宋義……

嘭!

項梁終於倒地,他沒有力氣再想任何事了。

此時一卷竹簡從帥帳中的縫隙中滾出來,正好滾到項梁不遠處,細繩散落,竹簡攤開,於火光刀影之間隱隱可見竹簡上的“周寧”二字。

項梁的雙眸霍然大睜,眼白和血絲多得幾乎就要脫框而出。

有人提醒過他的啊!

有人提醒過他的啊!!

為什麽不聽呢,一行血淚從項梁眼眶流出,他的胸口急劇的起伏兩下後便沒了動靜,他就這樣大睜著眼,永遠的留在了此處……

死,不瞑目!

周寧的消息一向很快,幾乎是第二日一早便收到了定陶楚軍大敗之事。

喜面色沉重,行色匆匆的求見周寧,不一會黑、高、彭越等人都會集到了周寧這處。

形勢危急,沒有時間多說,亢父在定陶東邊不到兩百裏,雖然歷史上章邯大敗項梁後,認為楚賊不足憂,便引兵北渡黃河攻趙。

但萬一此次,他聽聞了亢父的特殊情況,一時好奇領兵過來呢?

那於他們就是滅頂之災!

所以周寧直言道:“昨夜秦軍偷襲,楚軍主力幾乎全軍覆沒,武信君戰敗身亡,傳令下去,一個時辰後全軍離城南下。”

“是!”

周寧又對喜和黑道:“不能叫百姓恐慌,直接告知百姓,秦軍於定陶大勝,我等寡不敵眾,若不撤離,恐將戰火引至亢父,連累城內百姓。”

只要他們撤離,秦軍便不會來尋一城普通百姓的麻煩,他們就會很安全。

即便秦軍想著追擊他們,那也是於郊外野戰,不會連累亢父百姓。

“是!”

這次哪怕一直對周寧推行德行不以為然的彭越,也得道一聲先生仁德了。

幾人拱手應諾後,各自忙開,準備南撤之事。

消息傳到項羽和劉季處時,兩人正在合力攻打陳留,而陳留距離定陶雖然比亢父距離定陶稍遠一些,但也遠得有限,僅在定陶西南方向二百四十裏。

他們也不如周寧這處是早已預見,並且早有準備的。

所以他們是猝不及防之下,軍心大亂。

“叔父!”兩行熱淚從項羽眼內流淌而下。

“唉,武信君!”劉季捂眼低頭,瞧模樣也很是哀戚。

但是危急之時,便是傷懷也是奢侈,劉季勸道:“武信君身亡,士卒惶恐,不能為戰,此處離定陶太近,我們需即刻後撤。”

這是大事,項羽滿目水光哀色的點了點頭。

劉季眼眸一轉,又道:“懷王還在盱眙,我們往南撤,正好可作為屏障保護懷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