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滅魂(下)

塗山川抽出了手,阿飄痛苦地消失了。

“哢嚓!”塗山川一把將阿飄棲息的竹管折斷了。

斷裂的竹管上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碧綠氣息,那是管狐的殘念。

塗山川默念咒語,以竹葉為媒介,將阿飄的殘念引入歧途,篡改了她的記憶,讓她陷入迷霧,看不見自己。

塗山川回到碧竹館,將斷裂的竹管埋入土中,又削竹為陣,在竹葉上寫了滅魂咒。

塗山川冷冷地道:“我早就查過了讓管狐徹底消失的辦法,把竹管困在這滅魂陣之中,一年之後,你就會徹底消失了。這一年之中,就讓你的殘念看著我生出九頭,獲得力量,見證一段狐之國的崛起吧。”

塗山川把一葉竹咒悄悄附在了蘇媚兒身上,阿飄的殘念留在狐谷裏,帶著斷斷續續的扭曲記憶,徘徊在蘇媚兒身邊。

阿飄說完了這一切,忍不住掩面而泣。

元曜十分同情阿飄的遭遇,可是一想到她居然殺了那麽多狐,又不由得心寒。

離奴突然想起了什麽,指著塗山川道:“爺來狐谷第一天,四處閑逛時,看見這人在砍竹子對著一根斷裂的竹管擺弄什麽,那竹管上飄著一個狐狸頭。爺以為是奇怪的狐狸在幹木匠活兒呢,轉身就跳走了,這人還來追了爺幾步。當然,爺比他跑得快,爺以為他只是生氣爺去偷窺他幹活,想追來罵爺幾句,沒有想太多。爺不想挨罵,就闖進了一個香霧繚繞的大池子,一堆女狐狸在嘻嘻哈哈地洗澡,這人也就沒追進去了。那天晚上,去花月殿的路上,主人說起管狐,爺才想起好像看見了什麽,又沒想起來。到了花月殿,坐下吃喝的時候,突然看見這人,爺才想起來!爺正想跟主人說,意識突然模糊了起來,渾身沒有力氣,整個人都軟倒了。爺再醒來時,就被這九頭怪物抓來懸崖吊著了。”

白姬道:“塗山川,你當時是怎麽給離奴下毒的?”

塗山川臉色慘白,道:“白姬大人這麽聰明,不妨猜一猜。眾目睽睽之下,蘇姑娘沒離開前一直在狸君旁邊的位置上坐著,蘇姑娘走後,長印也一直在旁邊。在下怎麽可能下毒不被察覺呢?”

元曜想了想,道:“白姬,這毒可能不是塗山川下的。小生記得清楚,從我們進花月殿開始,塗山川就一直坐在他自己的座位上,後來直接朝你走過來,並沒有靠近離奴的座位。而且,長印在那兒坐著,塗山川根本沒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下毒。”

白姬望著塗山川,道:“既然你不可能在宴會中途下毒,那就是在宴會還沒開始時就給離奴下毒了。”

塗山川神色一變。

元曜奇道:“他怎麽可能在宴會還沒開始就給離奴老弟下毒呢?我們會不會冤枉他了?”

白姬道:“軒之啊軒之,你真是腦子迂腐,不思變通。毒肯定是塗山川下的,這毫無疑問,除了他,沒有誰有理由毒殺離奴。在離奴看見他砍竹子加固滅魂陣時,他就想殺了離奴,然而卻沒追到。他害怕離奴認出他,說出管狐的事,必須殺人滅口。他一早也跟隨老狐王來狐谷外迎接我們了,離奴是誰,他很清楚。花月殿要舉行晚宴,他也很清楚,他做賊心虛,害怕在晚宴上遇見離奴,被離奴認出。他要讓離奴一入宴會,來不及認出他,就被毒死。”

元曜撓頭道:“小生還是想不出他是怎麽下毒的……難道,他把毒下入了般若酒裏?”

白姬道:“他不會傻到在般若酒裏下毒,毒酒瞞不過老狐王和我的嗅覺,事情必定敗露。一杯毒酒,酒沒有毒,那必定是杯子上有毒了。花月殿的宴會是分席制,離奴坐在哪兒,是已經定好的,他桌案上的器具也是一開始就擺好的。塗山川在宴會開始前,大家在準備宴會時,假作幫忙,悄悄地在離奴的杯子裏抹了毒。離奴沒有來參加宴會,這是塗山川意料之外的事,毒酒一直放在桌案上。栗離開了席,塗山川卻還一直在這無趣的宴會上,原因是他不能走。他怕毒酒被別人喝掉,惹出事端,必須等宴會結束,處理完毒酒才放心。誰知,中途離奴卻跟我們回來了。他見離奴開始吃喝,又擔心我識破,故意來找我說話,引開我的視線,編造胡癸給胡辰下毒的謊言,惹怒胡癸,引起騷亂。胡癸再自私糊塗,也不會生出毒殺自己一母同胞的哥哥的心思,這是後來我看出來的。——我讓胡癸去挖胡辰的墓,他眼裏流露出的是真實的悲傷,絕不摻假。塗山川,你說我猜得對不對?”

塗山川冷笑道:“對又如何,錯又如何,你贏了,說什麽都是對的。”

元曜生氣地道:“塗山川,你也太惡毒了,離奴老弟與你無冤無仇,你居然下得了毒手!”

塗山川惡狠狠地道:“他錯在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