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尾聲(第2/8頁)

離奴哭訴道:“書呆子,爺最近吃了好多苦,天天被那杠精狌狌折磨,都快瘋掉了。那杠精一天杠爺無數次,多虧了光臧那牛鼻子去江城觀解開狐筋索,爺才脫離這無邊苦海。”

元曜急忙安慰離奴,道:“繩子解開了,你回來就好了。那孫道長呢?”

離奴道:“一解開狐筋索,那杠精就去翠華山找胡辰去了。不過,他跟光臧又杠了一場,氣得光臧的火焰眉都變了形。”

元曜冷汗,道:“孫道長居然還敢去翠華山……可憐的光臧國師……”

離奴趁著集市還沒散,趕緊跑去集市買了一條鱸魚,精心收拾了,一半清蒸,一半作生魚膾,一魚兩吃,以安慰自己最近遭受的折磨。

傍晚過後,弦月東升,白姬、元曜、離奴吃過晚飯,在後院吹風賞月。

白姬拿出了琉璃壇裝的狐骨酒,放在月光下,吸收月之精華。透明的琉璃壇之中,一粒粒骨丸翠碧,酒液是燦爛的金色。

元曜看著狐骨酒,想起了狐谷裏發生的事情,心情復雜。

離奴吃飽喝足了,躺在草叢裏望著星空。

元曜道:“白姬,這個世界為什麽充滿了紛爭呢?人也如此,狐也如此。”

白姬笑道:“因為眾生有欲望。”

元曜問道:“白姬,眾生有欲望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白姬笑道:“不好,也不壞。不過,對我來說,是好事。”

“為什麽?”

“因為眾生有了欲望,世間便有了縹緲閣。”

離奴突然插口道:“主人,書呆子,你們知道孫上天為什麽要叫孫上天嗎?”

元曜道:“不是他師父玄通真人給起的道號嗎?”

離奴笑道:“是的。爺這些天住在江城觀,因為被綁著沒辦法,只好看孫上天杠那些道士,他師兄——就是江城觀的掌門,被他杠得吹胡子瞪眼,拿他被起道號的事陳年舊事挖苦他。原來,玄通真人把這杠精狌狌收為徒弟之後,才發現他愛擡杠,經常被他杠得氣得不行。到了起道號那天,玄通真人給等他賜道號的徒弟們每人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一句話和道號。孫上天的紙條上寫著:守志不如隨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上天。把杠擡上了天,他那名字就是這麽來的了。”

元曜忍不住笑道:“哈哈哈哈!居然還有這一段緣故。知徒莫若師,孫道長的師父還是很了解他的。”

白姬笑道:“其實也沒什麽,擡杠也不是什麽大毛病,跟他說話反著來就行了。”

離奴道:“爺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那杠精狌狌了!”

元曜忍俊不禁,他望了一眼正在看著狐骨酒的白姬,道:“白姬,你要狐骨酒幹什麽?”

白姬笑道:“賣呀。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寶物,我要等待有緣人來買它。”

元曜想起了塗山川,道:“買這個東西的人,必定也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

“也許吧,誰知道呢。”白姬紅唇微挑,輕輕地哼起了《塗山歌》:“綏綏白狐,九尾龐龐。成子家室,乃都攸昌……”

一陣風吹過,碧草低伏,又到夏末了。

(《狐骨酒》完)

番外:《束脩》 束脩(上)

寒冰初融,春草含綠。

西市,縹緲閣。

白姬見天氣漸漸暖和起來了,吩咐元曜和離奴把火盆收起來,只留鏤花銅手爐應付這乍暖還寒時節。閑來無事,白姬又一個人去井底倉庫裏盤點東西,看看一個寒冬過去,倉庫裏有沒有少了什麽,或多了什麽。

元曜在裏間清潔火盆,整理開春後用不著的寒冬舊物,打算搬到二樓倉庫旁邊的雜物間裏去。他忙活了半天,也沒見到離奴,不由得跑去廚房,喊道:“離奴老弟,你也來搭一把手,這火盆小生可沒辦法一個人擡上二樓。”

一只黑貓在廚房裏上躥下跳,地上擺了十幾個壇壇罐罐,打開口的罐子裏露出一截魚尾巴。

元曜忍不住問道:“離奴老弟,你在幹什麽呢?”

黑貓看見元曜,嘆了一口氣,道:“書呆子,春天來得好快呀。”

元曜一愣,道:“此話怎講?”

黑貓愁道:“爺去年臘月腌了十八壇魚,還剩一大半,春天就來了。昨晚睡覺時,爺聽見了破冰的聲音,爺琢磨著集市上已經有新鮮魚賣了,好想去買,可這腌魚還沒吃完,好愁!”

元曜冷汗,道:“誰叫離奴老弟你過冬要腌這麽多魚……”

黑貓道:“寒冬臘月,冰雪封河,不多腌一些,會沒魚吃。你又是個飯桶,一天吃得多。”

“去!小生才不是飯桶!”元曜生氣地道。

黑貓道:“書呆子,你快給爺想一個辦法。”

元曜想了想,道:“離奴老弟,你腌制的魚還頗美味,不如挑一些品相好的裝入禮盒,給十三郎、阿黍、玳瑁姑娘送去嘗一嘗。對了,還有教你篳篥那位安善和先生,也可以送一些去。雖然你已出師,逢年過節,送一些束脩,也顯得你禮數周全,不忘師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