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3/6頁)

“我們可以把這個國家炸得燒得一渣不剩,”她一邊說,一邊看著我和梅溫,帶著一種類似驕傲的東西,“但那永遠比不上你們倆能帶來的破壞力。”

“一個背叛了頂上王冠的銀血王子,一個身懷異能的紅血女孩,當人們看到你們和我們站在一起,又會如何評議呢?”

“我以為你是想——”梅溫一開口,就被法萊揮手打斷了。

“爆炸只是獲得關注的方法。一旦我們得手了,一旦這個無望國家的銀血族開始觀望,我們就得拿出些什麽給他們看。”她上下打量著,好像在拿我們和她腦海中的什麽相比較,衡量我們夠不夠格。“我想你們能做得很好。”

我的聲音顫抖著,為她即將說出的話感到恐懼:“做什麽?”

“我們光榮革命的亮相之作,”她向後昂著頭,驕傲地說道,金色的頭發映著月光,有一刹那恍若戴上了王冠,“沖垮千裏之堤的第一滴水。”

梅溫熱切地點了點頭:“那麽,我們如何開始?”

“唔,我想,是時候借用一下梅兒的這出謊言大戲了。”

“這是什麽意思?”我聽不懂,梅溫卻輕而易舉地跟上了法萊的思路。

“我父親一直在掩飾紅血衛隊發起的其他襲擊。”梅溫小聲地解釋著法萊的計劃。

我立刻想到了午宴時麥肯瑟斯上校忍不住發難的那些話:“空軍基地,德爾菲,哈伯灣。”

梅溫點頭道:“他說那些是意外事故,是訓練演習,但都是謊言。可是當你在選妃大典上一電成名,就連我母親也不能幾句話遮掩了事。我們需要這樣一個人,任何人都無法隱瞞無視她,而她能告訴世界紅血衛隊極其危險且真實不虛。”

“但那不會造成更糟糕的後果嗎?”我想到了暴亂,想到了那些被暴徒折磨殘殺的無辜人。“銀血族會以牙還牙,那就更慘了。”

法萊移開目光,躲避著我的凝視:“那樣才會有更多的人加入我們,才會有更多人意識到現在的活法是錯的,想要改變就必須采取行動。我們已經花了太多時間停滯不前,現在到做出犧牲、推進革命的時候了。”

“你所謂的犧牲也包括我哥哥嗎?”我咬牙切齒地說,只覺得一股怒火在身體裏燃燒,“對你來說他可算死得其所?”

以法萊的性子是不打算撒謊的:“謝德明白他所投身的是什麽樣的事。”

“那麽其他人呢?那些孩子、老人、所有名列你的‘光榮革命’之中的人,他們也明白嗎?當他們被禁衛軍圍捕嚴懲而你又不見蹤影的時候,會發生什麽樣的慘劇?”

梅溫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溫暖而柔和:“想想你們的歷史,梅兒,朱利安都教過你什麽?”

他教過我死亡、昔日、戰爭。但除此之外,當改變發生時,往往伴隨著革命。人民崛起,帝國墜落,改變就此完成。自由的曲線,隨著時間的潮汐而起落。

“革命需要火種。”我小聲重復著朱利安曾教過我的話。

法萊笑了:“你本應該比其他人更明白。”

但我仍然猶疑不決。我失去謝德之痛,父母失去子女之痛,都將因為我們所做的事而加倍。又有多少個“謝德”會因此喪命?

奇怪的是,極力試圖說服我的人是梅溫,而不是法萊。

“卡爾相信為改變付出代價是不值得的,”他的聲音因為緊張和決絕而顫抖著,“有朝一日他會成為統治這個國家的人——你希望他成為未來嗎?”

我的答案第一次輕易出口:“不。”

法萊點點頭,十分滿意。“沃爾什和霍蘭德,”她朝著他倆努努嘴,“告訴過我這裏要舉辦個小聚會。”

“舞會。”梅溫說。

“那個不可能當作目標啊,”我囁嚅著,“每個人都會帶著一堆警衛,而且一旦哪兒有問題,王後就會知道——”

“她不會。”梅溫打斷我,幾乎是在嘲笑自己的主意,“我母親並不像她嚇唬你的那樣全知全能,她的能力也是有限的。”

有限?王後?單是想想都能讓我的思緒亂成一團:“你怎麽能這麽說?你明明知道她——”

“我知道在舞會之中,過多的聲音和思想交織圍繞著她,會讓她的能力失效。只要我們躲開她的搜尋路徑,不讓她刺中切入,她就什麽都不會知道。對於那些鷹眼,也是同樣的道理,在亂糟糟的環境之中他們無法做出預判,也就失效了。”他轉向法萊,脊背挺得直直的,像一支箭。“銀血族確實強大,但並非不可戰勝。這是可以做到的。”

法萊慢慢地點點頭,露出牙齒笑了:“計劃啟動後,我們會再次聯絡。”

“我能問個問題作為回報嗎?”我脫口而出,急切地抓住她的胳膊,“我的朋友——我上次找你就是為了他——他想加入紅血衛隊。你不能讓他加入。請你保證他不要卷到這些事情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