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話 說鉞帝(第4/12頁)

尅王一呆,一時也不清楚她葫蘆裏到底賣什麽藥,然後他的眼睛睜得更大,因為他看到一個很奇異的現象,原本在魘璃掌間流淌的鮮血就像是有生命一樣開始朝那條傷口裏倒灌,而創口也在迅速地變淺!

還沒等尅王看清楚,魘璃已經攥緊了手掌,將正在飛速愈合的創口藏在了手心,隨後笑笑:“我想現在我有資格覲見貴國的鉞帝了吧。” 由於角度的關系,之前種種只有尅王一人見到,一幹侍衛不明就裏,只是見尅王呆立不動,也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

而尅王心頭的驚訝並不比剛才發現魘璃手裏的孩子是鋣少。眼前的少女看似並無任何異常,雖然她頭頂沒有光耀奪目的靈角,但很明顯,那樣神速的愈合力已然表明了她的身份和血統。他意味深長地看著魘璃的面孔,許久方才沉聲道:“你跟本王來!”說完轉身朝人群走去。

人群已然自動地讓出一條道來,魘璃緊跟著尅王,遊走在無數侍衛鋼槍構築的人墻之中,擡眼望去只見黃橙橙的一片人墻,無數人的眼光充滿懷疑和驚訝,也自然帶來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感,伴著魘璃一步一步前行。一路行來,穿過好幾個宮苑,鎏金城雖為黃金造就,但也非一味浮誇奢華。宮苑之中流泉、清池、假山、水榭隨處可見,更有奇花異草點綴其中,顯得異常雅致,頗有幾分通幽的意味。

魘璃感覺這一路行來並非是朝鎏金城中最巍峨的正殿而去,反而越走越高,而周圍的景致也越發雅致,似乎是直接奔內宮而去。魘璃適才只是隱晦地在尅王一人面前表明身份,便是不希望有太多人知道,而今見得尅王引路的走向,自然了然於胸。此刻已然遠離了先前的人群簇擁。除了尾隨尅王的十數名近身侍衛之外,只可遠遠看到在分布在宮墻之上的守軍,地面上不時反射的寒光是守軍的兵刃。很明顯,鎏金城守衛森嚴,比之當初的風郡皇城而言,可以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若非此刻有尅王領路只怕是寸步難行。

約莫行了一個時辰,只見一段懸於半空的廊橋,一眼望下去,先前縱馬而過的街道民居就像是一片金燦燦的大棋盤,種種喧囂都已經杳不可聞。一座深棕色的殿堂聳立在回廊的另一頭,飛檐鬥角隱在山石之間,地處絕壁,相對於鎏金城其他地方而言,反倒不是那麽顯眼。殿外的回廊上立了不少侍衛,一眼望去虎虎生威,比之先前見到的又要顯得剽悍許多。

尅王身後的侍衛都停在廊橋的橋頭不再向前,唯獨是抱著鋣的尅王邁步繼續前行。

魘璃跟在他身後,只可以看到他那寬大的披風在絕壁的勁風下飛揚拖曳,於是也緊緊地跟了上去,直到過了廊橋,到了那座大殿前,早有兩個內侍打扮的少年迎了上來,垂首為尅王掌燈引路。

“你且先在此間稍候片刻。”尅王對魘璃言道,而後邁步拾階而上。

魘璃負手靠在欄杆邊,擡眼見大殿的門緩緩開啟,尅王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殿內,而殿內的光華卻從洞開的門裏投射到了她的腳下,那大殿裏便是忘淵的國君,傳說中老謀深算且喜怒無常的鉞帝。

她雖為覲見鉞帝而來,但到了此間卻不由自主地有些怯意。便是身為皇子的鋣說起自己的父皇,也是一臉的怯懦,更何況關於鉞帝的傳聞她聽過不少,而大多數並非什麽好事。比如在朝堂之上的言官一時失言,便立即毫無征兆地被百刃穿身喋血當場之類的傳聞更是屢見不鮮。當初的時羈雖暴戾,但長期的觀察試探早已將他的心性摸得一清二楚,刨個坑等他跳也沒多少難度。而鉞帝卻是從未謀面,倘若真如傳聞一般喜怒無常,倒是比時羈要難對付得多。想到此處,難免有點與虎謀皮的感覺。

.力說鉞帝

她的躊躇沒能持續多久,因為很快一名內侍從殿內出來傳召她入內覲見。事到臨頭多想也是無益,魘璃只得深深地吸了口氣,隨他拾階而上,到了門口就覺得寒氣森森。

大殿嵌在山壁之內,殿內別有洞天,方圓百余丈,殿高十余丈,頂上交錯的橫梁皆是黃金鑄就,起伏著無數煩瑣而的紋樣,或珍禽異獸,或威武軍士。地面也不知道是什麽金屬鑄就,光滑如鏡卻黑黝黝的,走在上面可以清晰地照出自己的容貌來,晃眼看去就好像是處於兩個正反相接,又全然一樣的離奇世界之中。唯獨是大殿正中央的直徑三丈的圓形地花跳出了黃金的質感,看起來就像是規則閉合的茶花花瓣,每一瓣都微微起伏圓潤,就好像是偌大一朵奇花平嵌在碩大的黑鏡之上,顯得異常典雅。而地花的正上方的圓形穹頂層疊上拔,露出高遠的一片星

空,從下往上看就像是身處一口深邃寬闊的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