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對於瑞博來說,找到母親留給他的唯一紀念品這件事情,顯然希望渺茫,首先他並不知道那個殺手到底住在哪裏?即便找到那個殺手,瑞博也絕對沒有把握從冷酷無情的殺手手裏將項鏈拿回來。

事實上,當瑞博發現那個殺手叫凱爾勒,而且就住在這幢房子的另一角的時候,第二個問題深深地困擾著他。

凱爾勒是個陰沉而又孤獨的人,雖然他們住在同一幢房子裏面,瑞博也只是偶爾見到他的身影,凱爾勒幾乎不大從房間裏面走出來,即便是用餐他也從來不去底下的客廳,和頭兒及埃克特一起共享,一天三餐都是由管家親自端進他的房間裏面去的。

瑞博注意到這幢房子裏沒有一個人願意和凱爾勒待在一起,埃克特為自己挑選遠離凱爾勒的房間,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的,事實上,大多數人都住在遠離凱爾勒的西半側。

即便對於盜賊來說,凱爾勒也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

瑞博的心在母親的遺物和危險的殺手之間猶豫徘徊。

愛最終戰勝了恐懼,當瑞博終於站在凱爾勒的門口的時候,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從哪裏得到的這樣大的膽量。

輕輕地敲了敲房門,這是瑞博一向以來便懂得的禮貌,甚至用不著埃克特來教。

“你自己開門進來。”房間裏面傳來沙啞的聲音。

那聲音就像是一頭垂死的狼,一邊喘著粗氣一邊低聲嚎叫著,這種嘶啞的聲音刺激著瑞博的耳膜。

打開門。

門相當沉重,房間裏面一片陰暗,窗簾被緊緊的拉著,只能夠透進一點點陽光。

一張床,一把椅子,一個桌子,這是瑞博所能夠看到的所有東西。

“找我有什麽事情?”那沙啞的聲音從背後傳了過來。

瑞博被嚇了一跳,他轉過身來。

黑暗中只有一對像猛獸般閃閃發光的眼睛。

瑞博還從來沒有見過哪個人的眼睛能夠如同狼一樣發出綠光。

眼前這個殺手顯然是個惡魔般危險的角色。

雖然當瑞博決定勇敢地面對凱爾勒的時候,他便已經計劃好怎麽應對這個冷酷無情的殺手了。但是,當那雙碧綠的閃閃發光的眼睛湊到他面前來的時候,瑞博的腦子裏面一下子變得空白。

“你敲我的房門,不是為了浪費我的時間吧?”說話的人顯然有些不耐煩起來了。

“現在原本是劍術和馬術練習時間,不過,我的課程已經結束了,埃克特認為,我可以學習更高級的技巧,您是這方面的大師……”瑞博甚至連想都沒有想,完美無缺的謊言順嘴說了出來。

要回那條項鏈的這件事情,在面對這惡魔般恐怖的殺手時,瑞博連提都不敢提起。

“埃克特讓你向我學習殺人的技巧?”凱爾勒顯然有些疑惑,雖然海德先生告訴他,埃克特正在策劃一起從來沒有過的空前計劃,但是,計劃的具體內容,他並不是相當清楚。

“你等著,我去問問海德先生,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情?”凱爾勒說道。

“哦,如果您沒有時間的話,我可以自己練習。”瑞博慌亂地說道,他可不想將事情弄大。

“待在這裏等著,直到我回來,不許離開,懂嗎?”沙啞的聲音所表達的內容是那樣確鑿無疑,顯然一點都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說完這些,凱爾勒閃身走出了房間,順手將房門關上。

站在漆黑一片的房間裏面,瑞博忐忑不安,心中充滿了悔恨。

也許從一個惡魔般的殺手手裏拿回項鏈並不是自己能夠勝任的任務。

也許自己根本就不應該進這個房間。

瑞博甚至能夠確認,剛才那番謊言將被當作墓志銘刻在自己的墓碑上,下面再加上一句,一個愚蠢的人在一個殺手面前撒下了這樣一個愚蠢的謊言,以至於結束了他那愚蠢的一生。

瑞博心中暗自祈禱,願天神保佑自己。

只要能夠從那惡魔般的殺手那裏得到寬恕,他甚至願意接受任何懲罰,即便是上次那樣在床上躺上一個月,他也心甘情願。

瑞博跪在那裏虔誠地祈禱著,一心希望能夠得到天神仁慈的拯救。

在休息室裏面,海德先生正垂著頭思考著事情。

埃克特坐在他身邊,而凱爾勒則站在屋子一角的陰暗處。

這件休息室才是海德先生平時待得時間最多的地方,和書房的布置完全不一樣。

休息室裏面堆滿了來自世界各地的珍貴藝術品。

靠著墻掛著一幅幅不同地域、具有各自獨特風格的繪畫。

其中有來自於西拜的以遠古神話為題材的氣勢磅礴的油畫,來自意雷的精美肖像畫,來自得裏至的山林風光畫,以及來自於島國英格的田園風光畫,除此之外還有極為罕見的來自於東方各國的風土人情畫。其中最名貴的無疑是那些從更遙遠的東方傳來的,用完全不同的審美觀念以及繪畫技巧繪成的令人驚嘆的傑作,那些遠東的藝術家們能夠用深淺不同的黑色顏料,用簡單的筆調畫出美妙的圖畫,這些來自於遠東的作品,大多數是景物或者是單一的花卉植物,禽獸魚蝦這種自然的題材,很少有人物和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