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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營地的恐怖景象中最可怕的部分,不過另有一些事情也同樣令人困惑。吉德尼、一條雪橇犬、八個完好的生物樣本、三架雪橇、特定的工具、技術與科學方面的圖解書籍、書寫材料、電子照明設備和蓄電池、食物與燃料、取暖設備、備用帳篷、毛皮大衣及其他類似物品的失蹤,徹底超出了理性推測的能力範圍。另外,某些紙張上滴濺了墨跡,飛機、營地及鉆探點的其他機械設備上能看出怪異而陌生的摸索和嘗試使用的痕跡。犬只似乎異常憎恨這些被拆成碎片的設備。另外,食品貯藏點被翻得亂七八糟,特定的食物悉數失蹤,罐頭以最難以理解的方式在最難以理解的地方被撬開,可笑地亂扔成一堆。散落各處的火柴同樣是個小小的謎團,它們有的完好如初,有的折斷了,有的使用過。還有幾件毛皮大衣和兩三頂帳篷扔在附近,各自以獨特和怪異的方式被撕開,似乎有人企圖笨拙地進行超乎想象的改造。人類和犬只屍體遭受的粗暴對待和太古代受損樣本得到的瘋狂埋葬都是整個令人崩潰的瘋狂事件的組成部分。為了避免眼下這種不測事件再度發生,我們仔細拍攝了營地裏淩亂的瘋狂景象的全部重要證據,並打算用這些照片懇請斯塔克懷瑟-摩爾探險隊打消出發的念頭。

在防風掩體內發現屍體後,我們首先做的就是拍照和挖開那一排五角形雪堆下的瘋狂墓穴。任誰都不可能忽視醜陋墳堆、圓點圖案與雷克對怪異的綠色皂石的描述這兩者之間的相似性。我們在一堆礦石中發現了幾塊皂石樣本,注意到兩者確實異常相似。有一點必須說清楚,它們的整體形狀很容易讓人想到太古代怪物的海星狀頭部,我們一致同意,這種令人厭惡的聯系無疑強烈地刺激了探險隊員在疲勞下變得過度敏感的神經。第一次親眼目睹被埋葬的怪物對我們來說是個恐怖的時刻,我和帕博蒂的想象力頓時飛向了聽說過或讀到過的某些令人驚懼的遠古神話。見到這些怪物並且與它們長時間相處,再加上壓抑心靈的極地孤獨和可怕的山間狂風,迫使雷克探險隊的心智走向了瘋狂。

根據前面講述的情況,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將一切歸咎於精神錯亂,尤其是唯一有可能幸存的吉德尼。但我並沒有那麽天真,會以為沒人由此產生瘋狂的猜想,事實上,只是理智不允許我們將這些猜想說出口而已。當天下午,謝爾曼、帕博蒂和麥克泰格駕駛飛機在周邊地區仔細搜尋,用望遠鏡掃視地平線,希望能找到吉德尼和失蹤的物品,最終一無所獲。他們報告稱巨大的山脈猶如屏障,朝左右兩個方向無休止地延伸,看不見高度和整體構造有任何變化,只有部分山峰頂端的規則立方體和墻壘結構變得更加清晰和顯眼,與羅列赫筆下的亞洲山間城市廢墟有著不可思議的相似性。被剝去積雪的黑色山巔上的神秘巖洞在可見範圍內似乎分布得頗為均勻。

盡管目睹了這麽多的恐怖景象,我們仍拿出充分的冒險精神和科研熱情,將好奇心投向了神秘山脈另一側的未知領域。正如先前有所保留的簡報所述,在驚恐和困惑中度過一整天後,午夜時分我們終於準備休息,但在躺下前,我們先初步制定了一套方案,打算駕駛一架攜帶航空相機和地質學儀器的輕裝飛機,在明天上午進行一次或多次跨越山脈的高海拔飛行。我們決定由丹弗斯和我率先嘗試,並且希望能夠盡快出發,因此在清晨7點就早早起床,可惜被強風一直拖延到將近9點才起飛,我們在發往外部的簡報中提到了這一點。

十六個小時後,我們回到營地。之前已經重復過我們向留守人員和外部世界講述的那個模棱兩可的故事,此刻落在我肩膀上的可怕任務就是填補當時出於仁慈而留下的空白,說出我們在山脈另一側隱秘世界中見到的事物,揭示究竟是什麽逼得丹弗斯精神崩潰。我希望他能夠坦誠地描述一下他認為只有他見到的東西,盡管那多半只是精神緊張之下的幻覺,但也是促使他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的最後一根稻草,然而他卻堅決反對我的建議。我和他共同經歷了深入骨髓的驚恐震撼之後,他在穿過狂風呼嘯的群山返回營地的航程中自言自語,講述到底是什麽嚇得他驚聲尖叫,而我能做的只是原樣引用他支離破碎的喃喃低語。這部分內容將放在本文的最後。我將用最清楚的證據證明遠古的恐怖之物依然存在,假如這還不足以阻止其他人前往南極洲內陸肆意妄為,或者至少阻止他們去窺探充滿禁忌秘密、遭受萬古詛咒的極地孤寂荒原之下的深處,那麽喚醒無可名狀甚至難以度量的巨大邪惡的責任就不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