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巫域 第六節 抉擇(第3/4頁)

黃小路點了點頭,心裏卻亂作一團,眼看著林霽月從衣袖裏摸出安語早就交給她的小紙包。他沒有辦法,只好也把自己的紙包取出來。這兩個紙包裏各自放著灰色和綠色的粉末,看上去平平無奇,更是沒有半點異味。但黃小路知道,一旦把這兩種粉末混合起來,效果就截然不同了。

“直接把藥粉交給你們,味道太重,肯定會被發現,”安語當時說,“所以我給你們一人一份無味的原料,混起來之後才能管用。兩種粉末混合之後,會變成一種深紫色的液體,聞起來奇臭無比。記住,這種臭味對你們無害,但液體沾到身上就會有很大損害,所以一定要把粉末在這根竹管裏混合,這竹管是唯一能盛裝這種液體的容器。”

現在,原料都在,卻並沒有混合起來,竹管依舊空空如也。林霽月把竹管捏在手裏,看著場中:“按照安語的說法,只要等到他們比拼到最激烈的時候,把混合好的藥液灑在靠韋望笛很近的地方,就行了。不過我們不會這樣做的。韋望笛不能輸。”

“你說得對,韋望笛……他不能輸。”黃小路嘆了口氣,心裏依舊在掙紮。可是藥粉和竹管都握在林霽月手裏,他也沒什麽辦法。

這時候場中已經變成了三對一的局面。由於一對一的單挑都被輕松化解,三位挑戰者決定合力出擊,四個人的神情都異常嚴肅,半點不敢分神。而林霽月也全神貫注地看著,唯恐大祭司有失。

苗鳳天正在吟唱著一首旋律相當奇怪的小調,他的聲音嘶啞,唱起小調來自然十分難聽,就像是拉鋸子,但巫奴聽著這拉鋸一樣的聲音,皮膚上開始生出古怪的斑紋,並且顏色越來越深,最後變成樹皮狀的東西,慢慢覆蓋向他的全身。

苗青則咬破了自己右手的食指,用鮮血在左掌心塗畫著些什麽,隨著他的塗抹,巫奴的全身開始散發出陣陣白氣,竟然好像是從體內開始結冰!

然而最為可怖的還是羅賽的手段。他的掌心攤著一枚黑乎乎的種子,正在一點點崩裂、出芽,長出了一根翠綠的小嫩芽。這根嫩芽看起來惹人憐愛,但轉頭一看,卻能看到極為恐怖的一幕:巫奴的臉上,出現了一個醒目的凸起,而且越來越大,並且在不斷地轉換方向,忽而在臉頰,忽而在額頭,忽而又移到了頭頂。很顯然,他的頭顱裏長出了某些奇怪的東西,正在尋找著破殼而出的最佳方向。

韋望笛陰沉著臉,全力應付著。與他的三位對手不同,他沒有任何器物可以借助,一切都只能靠自身的實力和經驗。在他的全力施為下,巫奴皮膚上的樹皮狀組織開始消退,渾身散發出來的白氣也越來越淡,說明體內的溫度在增加。但是那顆“種子”依然在巫奴頭上不安分地轉來轉去,始終沒能被壓下去。

韋望笛哼了一聲,突然握手成爪,向著巫奴的臉上一把抓去!這一抓勝過鐵打的抓手,巫奴被生生扯下來一大塊肉,臉上登時血肉模糊。而韋望笛並沒有停手,兩指插進了那個血糊糊的傷口,收回來時,手指上纏著一根血淋淋的細小芽狀物,用力地把它往外拉扯。這顯然是不得已為之的方法,雖然會讓巫奴的面部遭受重創,但如果任由這幼芽穿破皮肉長出來,後果一定更加嚴重。

但這根幼芽似乎紮根很緊,羅賽更是努力催動巫術,加速它的生長,苗鳳天父女也鉚足了勁,以便分散韋望笛的注意力。場中四人都已經使出全力,無暇他顧。

而林霽月也已經完全入戲,她死死盯住那個不幸的巫奴,眼珠子幾乎都不轉一下。黃小路想要勸說她混合藥粉,卻又死活開不了口。但已經沒有時間留給他去猶豫不決了,腦海裏交替閃過許多的畫面,就像是錄像重放:

——和李彬第一次見面是在大學入學第一天,天女散花的輔導員在口若懸河,他無聊地玩著掌上遊戲機,李彬探過頭來,以專業人士的口吻稱贊:“水平很高啊!”

——和林霽月第一次面對面時,這個姑娘把自己捆在一頭六角牦牛身上,在殤州高原的風雪裏一邊跋涉一邊不住地挖苦自己,但那一次,是自己生平和一個年輕姑娘說話最多的一次。

——他和李彬一起合作玩一款雙人射擊遊戲,破了網上紀錄,引來無數網民的驚嘆與誇贊。李彬很開心:“我們倆簡直是最佳拍档!”

——他和林霽月一同完成第一個任務後,謝子華表示不可思議:“真沒想到你竟然真的能用言語說動那些誇父,比起我用的方法,實在是高明太多了。你的思維方式與眾不同,也許能給天驅帶來好運氣。”

——李彬精神失常後,他陪著李彬散步,忽然想到:這是我唯一的一個朋友,我就這麽失去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