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狐言亂語

余生醒來時,屋檐上掛著雨珠,不時滴落在水缸,打在芭蕉葉上。

客棧裏很安靜,讓余生辨不清什麽時辰。

他也懶得起床,只覺身子快散架了,渾身上下無力,手指懶得動一下,頭更是格外痛。

“哎呦”,余生摸到頭上有一大包,有板栗那麽大。

“誰這麽不小心。”余生埋怨昨晚搬他上樓的人。

聽著雨聲,余生躺在床上,很快處於半夢半醒之間。

不知過了多久,門被推開,清姨提著一茶壺走進來,胳膊還夾著一件錦衣。

“小姨媽。”余生斜躺著,看著清姨坐在他旁邊。

“該起床了。”清姨把茶壺放在桌子上,坐在他床沿。

她梳著馬尾,身上穿著書生束身的長袍,腰上用玉帶系著,把身子曲線勾勒出來。

只是胸前平坦,若遠了看,還真認不出她是一姑娘來。

余生穿著白中衣,不至於被小姨媽看光身子。他搖著頭,“不想起,身子痛死了。”

“讓你昨晚喝那麽多酒。”清姨轉身從茶壺裏倒一杯水端過來。

“你不也喝,五十步笑百步,我是百步。”

“我能千杯不醉,你能麽?喝不了幾口就耍酒瘋。”清姨把茶杯端給余生。

“耍酒瘋?”余生全記不起醉後的事兒,他坐起身子來,“我,我做什麽了,你打我一大包。”

余生心說昨晚自己難道幹什麽禽獸不如的事了?

清姨臉略一僵,翻著白眼道:“你若敢現在已經不是躺在這兒了。”

“那倒也是。”余生接過茶杯,一飲而盡後井水的甘爽滋潤了幹燥的口舌。

“今天你要去揚州到差,試試這件衣服合不合身。”清姨舉起她帶來那件上衣。

這件外衣布料同清姨身上的長袍,白底子上有金絲繡的雲紋,看起來帥氣的很。

余生一直住在鄉下,不曾穿過華貴的衣服,忙接過來站起來穿。

只是一試之下,衣服一直拖到膝蓋上,更尷尬的是一袖口有些小,余生唯一動彈的胳膊伸不進去。

“嘿,這下真成楊過了。”余生擺著袖子說。

清姨臉微紅,然後怪罪到余生身上,“我按你說的身高來的,怎麽長這麽多?”

這輩子她還是首次做衣服,只問一下余生身高,然後就自己做起來了。

余生臉皮厚,振振有詞道:“男人的身高和女人年齡一樣都是秘密,你敢告訴我你年齡麽?”

這清姨還真不敢說,一說出來就什麽都暴露了。

“脫下來,我幫你改改,省的進城被人笑話。”她把話題轉回來。

余生不想讓清姨的一番心意打折,於是抖了抖外衣,“挺好看的,不用改了就這樣吧,我當披風披著正好。”

“哪有這樣的披風。”

余生搖頭,“你不懂,這才是潮流。”

余生執意這樣,清姨也只能依了他,見余生喜歡,心裏也只覺做了一件了不得事。

可不是了不得事,這玩意比練劍難多了。

世上若有縫衣的劍法就好了,這樣就方便許多。

起床把只是上衣,卻勝似長袍的錦衣穿上後,余生聽清姨說已快到晌午了,忙匆匆洗臉下了樓。

樓下只坐著周大富和周九鳳等人,葉子高在忙著收拾桌上的杯盤狼藉。

見到余生的打扮後,周九鳳樂了,“生掌櫃,你這是什麽打扮,找了兩塊麻袋把自己套裏面去了?”

余生個子不高,披上及膝的披風後,整個人像被陷在麻袋裏。

清姨跟在余生身後,聽周九鳳取笑,狠狠盯著她。

周九鳳若有所覺,忙忍住笑。只是余生不準備放過他,“楚生?”

坐在周大富旁邊的楚生擡頭,不待問余生何事,周九鳳就大笑起來。

“沒什麽事。”見周九鳳大笑,余生滿意的對楚生說。

余生向葉子高問起小老頭。

葉子高告訴余生,昨晚是他把小老頭擡回屋的,小老頭醒酒早,起來後悄悄下樓不知所蹤。

不用問,他肯定無顏面對姑蘇熟人,躲起來了。

不理大笑的周九鳳,清姨坐在位子上,讓余生快去準備一下,他們進城後得明天才回來。

“你也去?”余生站住。

“有點事兒需要辦。”清姨說。

周九鳳這時終於忍住了笑,余生鉆進後廚時冷不丁又叫:“楚生。”

楚生擡頭,望著簾子不解,周九鳳又大笑起來。

在後廚,余生把常用之物放在外面,灶台只要不是余生使用,便又成了原來模樣,不怕人看出來。

正忙碌時,余生隱約聽到後院有人在說話。

他探出頭見那姓胡的老頭蹲在窩棚下,一面饞著看雞,一面向小白狐說著話。

“這是你不離開的理由?你是狐狸,你天生吃雞,哪有養雞的道理。”胡老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