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六章 破鼓

余生穿一身破衣服,把頭發打亂,抓著一根棒子。

道士苦著臉跟在跟在余生身後,他身上衣服被余生撕爛了,臉還被抹一把鍋灰。

“余掌櫃,至於嘛,這可是我唯一穿的出去的衣裳了。”道士扯扯衣袖上布條,心痛的說。

“你本來就這一身衣服吧。”余生探出頭,小心查看四周。

他從認識道士到現在,他只穿這一身道袍,從不見更換衣服。

“你知道還撕!”道士說。

“他已經見過你我了,為接近那廝,不得喬裝打扮一番?”余生鬼鬼祟祟望著巷子盡頭的大宅子。

據道士說,他在挨家挨戶抓耗子的時候,偶然聽一耗子說它見一人從圈裏鉆出來,掉在了前面荒宅裏。

“有道理。”道士點頭,“那你為什麽不把自己的臉塗黑?”

“那不成,我是靠臉吃軟飯的,臟了臉餓死怎麽辦?”余生說。

他見巷子盡頭出來一小孩,背著或者說拖著一大破鼓,在路過荒宅門口的時候看一眼,向他這邊走過來。

道士在身後絮叨:“余掌櫃,我覺著你把臉塗黑了更吃香。”

“你懂個足球啊,我這張臉正好是小姨媽喜歡的。”余生說。

“足球是什麽?”

“算了,你球都不懂。”余生回過頭,拍了拍乞丐,“快,來人了,裝像點兒。”

道士立刻閉上眼,把破碗往前一放,“看看朋友不是親,吃酒吃肉亂紛紛,一朝沒有錢和勢,反面無情……”

余生一怔,認真打量道士。

這是正經瞎子乞丐行乞唱的蓮花落,想不到道士居然會,而且抑揚頓挫,曲折有變,比真乞丐唱的還好聽。

那拖著破鼓的小孩在他們身邊停,狠狠瞪了余生一眼後,取出三文丟到道士碗裏。

余生察覺到了那小子的敵意,“我不會唱怪我咯”,他嘀咕著,順手去取那三文錢。

“去,這是我應得的。”道士打走余生的手,閉著眼繼續唱。

“你的妝還是我化的呢。”余生小聲說著,見又有一人施舍給道士一文,不少人還站在旁邊聽起來。

“嘿”,余生有些無語了,他悄悄拉了拉道士,“走了,走了,這樣子怎麽貼近那孫子?”

枯司幽有瞬間移走的本事,唯有貼近搶了他手杖,才能讓他束手就擒。

道士拉住余生,趁著告一段落的機會低聲道:“等一下,別人給錢了,我得把這一段唱完才能走。”

“你還真敬業。”余生無奈坐下,耳朵聽著,不時注意著那荒宅。

許久之後,人群散去,道士把眼睜開,“想不到我寶刀不老,還能乞討到這麽多錢。”

他數了數,“成了,夠買一身新衣服。”

余生帶著他往荒宅的大門靠去,對掙錢的道士酸溜溜的說:“你收斂著兒,知道臉現在像什麽嘛?”

“像什麽?”

“一朵菊花。”余生說,“你快收起來,別到時候,他沒認出你,也被嚇著不敢靠近。”

他們走到巷子盡頭的荒宅門前,余生貼著門縫看裏面,草木幽深,死一般沉寂。

他悄聲問道士:“你確定裏面有人?”

“確定”,道士點頭,“耗子是這麽說的。”

余生還要繼續看,忽聽背後有人道:“你們是在找我嗎?”

倆人回頭,見屋頂之上一道銀光閃過,從虛空中出現一個人,他穿著鬥篷,立著個領子,身子裹的嚴嚴實實。

這人頭發發白,面容枯槁,雙眼處疤痕可怖,而且瘦的可憐,似乎風一吹卷著鬥篷就飛走了。

這不是旁人,正是余生昨夜見過的枯。

余生關心他,“這大熱天,你不熱嗎?”

“謝余盟主關心,還可以”,他斜眼望著余生,“不如余盟主有雅致,居然扮起了乞丐。”

“體驗一下民生疾苦而已。”余生說著,把道士推到自己身後。

他仰著頭,“枯,我有一事不明,揚州與司幽素無仇怨,你在揚州城裏折騰什麽?”

“我也不想折騰,然而誰讓你得罪我主子了呢。”枯冷笑。

“你主子是誰,居然養瞎子當狗?一點也不如我養醜狗來的可愛”,余生話音未落,身子瞬間移動向枯抓去。

枯無風自動,不見腳動,身子竟真被風吹一般,被鬥篷卷著飛走了。

若只是如此,他也擺脫不了余生,只見他手一動,方才站的位子瞬間化出一堵墻,擋住出現在此處的余生。

余生一掌魚龍百變,把墻打的分崩離析,瞬間又追上枯。

枯被鬥篷席卷著,一直在倒退向後,見余生快上來的時候,隨手一揮木杖,腳下的瓦片卷起撲向余生。

反應迅速的余生一掌將迎面而來的瓦片打碎,但一塊碎瓦片掠過他額角時,還是劃傷了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