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可敢一戰(第2/2頁)

趙衡如今長習西方教,手中常年纏繞欒珠一百八,多愁善變如女子。

徐驍說過這個趙衡陰沉如妒婦,求佛問道都是早年造孽太多,求個心安的幌子,六大藩王中數他最不是個爺們。

三條大船才離姥山沒多遠,兩條春神湖水師樓船便靠了上來,徐鳳年所站船只與之相比,小巫見大巫。

徐鳳年眯眼望去,北涼鐵騎在春秋國戰中摧城滅國勢如破竹,可謂無敵,唯獨不善水戰,所以徐鳳年對春秋各國水師極有研究,本朝湖上戰艦大小四十余種,都有不淺的涉獵,眼前樓船稱作黃龍,在青州水師中只比青龍樓船和六牙巨艦略遜一籌,江海通行,已是氣勢淩人的巍然大物,設三樓,高六丈,飾丹漆,裹鐵甲,置走馬棚,上下語音不相聞,女墻上的箭孔密密麻麻,觸目驚心,更有巨型拍竿,一竿拍下,尋常大船都要被拍得支離破碎。

很不幸,徐鳳年這幾條船就經不起幾竿怒拍,但青州水師更不幸,因為此時船頭站著的,是北涼世子殿下。

徐鳳年平靜道:“寧將軍,去拿大戟。”

性格溫良的大戟寧峨眉難得露出一臉獰笑,轉身去船艙取出那一枝蔔字鐵戟,連短戟行囊都背上。

呂楊舒三人自然而然做好了躍船廝殺的準備,尋常武卒,實在是經不起他們三個二品高手折騰,只不過民不與官鬥,俠不可犯禁,多少有些先天的忌諱,但一想到到底是誰教會了江湖這個血淋淋道理,三人立即輕松無比。

徐鳳年讓魚幼薇先回內艙,擡頭看到昨日挨了呂錢塘一腳踹的趙姓紈絝與一幫狐朋狗友站在黃龍大船三樓,指指點點,敢情是在裝模作樣指點江山?

黃龍樓船逐漸靠近,清晰可見巨型拍竿已經準備就緒。

拍竿張牙舞爪前,那給青州州牧做小舅子的趙姓公子哥雙指捏著一只白瓷酒杯,看上去挺瀟灑不羈的,他朝徐鳳年喊道:“外地佬,你還敢造次嗎?!”

徐鳳年笑著回應道:“行啊,我很想掂量一下青州樓船的斤兩,就怕你們中看不中用。”

姓趙的下意識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一行人中的同姓公子,這同齡人容貌風雅,行事卻低調內斂,哪怕與他們相處,也無架子,在青州境內口碑極佳,都統之子居高臨下,問道:“你敢再重復一遍昨日言語嗎?!”

徐鳳年明知是個一眼看破的陷阱,卻依然淡然笑道:“靖安王的姓名?說了又何妨?藩王趙衡的兒子站在這裏,一樣打得他回家以後連趙衡都認不出來。”

姓趙的心中大喜,瞥見側身那位青州境內無人敢在他面前自稱豪族公子的斯文青年,露出一抹不易見到的陰森。

那面如冠玉的白凈公子上前一步,他一上前,趙紈絝當下便後退。

公子哥直視徐鳳年,平靜道:“你別後悔。”

徐鳳年一擡手,三船內一百鳳字營盡數出艙,持弩而立,腰挎一出鞘便是清亮如雪的制式北涼刀。

如此一來,反而是青州水師騎虎難下了。

今日,難不成真要水戰一場?

鳳字營都尉袁猛更是怡然不懼,頻頻手勢用作督戰,井然有序,鳳字營本就是北涼輕騎中的翹楚,馬戰步戰夜戰都名列前茅,掌舵船夫早已被控制,三條船瞬間拉出一條圓弧,互成犄角,北涼軍雖不善水戰,但那只是跟馬戰相比,青州水師?當初北涼鐵騎圍困襄樊,這兩艘樓船上的水師士卒都還在吃奶吧?西蜀曾鑿開石壁掛了三條鐵索攔江,試圖阻攔北涼臨時拼湊出的水師,不曾想那場水戰尚未開啟便落幕,大江沿岸天險就被北涼軍悉數摧破,真要嚴格來說,北涼軍還是青州水師的半個老祖宗才貼切。

徐鳳年放聲譏笑道:“可敢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