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年輕白發點兵一十二(第2/2頁)

徐北枳就站在不遠處,苦笑道:“實不相瞞,如今倒是覺得你說得更對一些。技多不壓身。”

徐鳳年問道:“咱們走這條線路?”

徐北枳沉聲道:“偃甲湖水師,將領是我爺爺的心腹門生,我原本獨身去北涼,就要經過這裏。”

徐鳳年笑道:“偃甲湖水師,這是北莽女帝為以後揮師南下做打算了。南北對峙,歷來都不過是守河守淮守江三件事,而其中兩件都要跟水師沾上關系,確實應該早些未雨綢繆。”

徐北枳聽到三守之說,眼睛一亮,可惜徐鳳年沒好氣道:“這會兒沒力氣跟你指點江山,再說了這三守策略出自我二姐之手,你有心得,到了北涼跟她吵去。”

徐北枳微笑道:“早就聽聞徐家二郡主滿腹韜略,詩文更是盡雄聲,全無雌氣。在下十分仰慕。”

徐鳳年打趣道:“給你提個醒,真見著了我那脾氣古怪的二姐,少來這一套說辭,小心被一劍宰了。”

徐北枳收下這份好意,望向湖面,嘆氣道:“我爺爺一直認為北莽將來的關鍵,就是看董卓還是洪敬巖做成下一個拓跋菩薩,這次第五貉在你手上暴斃,可是給董卓解了燃眉之急,更祛除了後顧之憂。葫蘆口一役,董卓原本勢必和第五貉生出間隙,第五貉曾說只要他在世一天,董卓這個女婿就別想把手腳伸進提兵山和柔然山脈,如今女帝為了安撫失去七千上下親兵的董卓,再加上她本就一直想要在南朝扶植一個可以扶得起來的青壯派,我估計柔然五鎮兩萬六千余鐵騎,皆是要收入董卓囊中了。董卓一直缺乏重甲鐵騎,有了柔然鐵騎,如虎添翼。”

徐鳳年笑道:“徐北枳,董卓想要來跟北涼扳腕子,恐怕還得要個幾年吧?”

徐北枳瞪眼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徐鳳年嘴角帶笑點頭道:“教訓的是。”

徐北枳一拳打在棉花上,難受得厲害,冷哼一聲轉身進入船艙,繼續讀史明智去。

徐鳳年趴在欄杆上,看到一張面泛金黃的古板臉孔在與自己凝視對望。

徐鳳年伸手敲了敲它額頭,笑道:“算你還有點良心,沒有過河拆橋,也沒有落井下石。”

黏在戰船墻面上的陰物咧嘴一笑,這麽人性化的一個活潑表情,嚇了徐鳳年一跳。

徐鳳年問道:“既然你沒有離去,說明我還算是一份不錯的進補食材,還有潛力可挖掘?好事好事。對了,你真要跟我去北涼?”

躋身指玄圓滿境界的陰物元嬰僵硬點了點頭。

徐鳳年笑道:“我跟第五貉勾心鬥角,不亦樂乎,那叫惡人自有惡人磨。但咱倆不一樣,都是直來直往,我跟你說好了,只要你護著我返回北涼,那件大秦青蟒甲就送你,以後你就當北涼王府是你的新巢,如何?”

仍然沒有說過話的陰物似乎想要以地藏相轉換歡喜相,徐鳳年一指按住,笑罵道:“別轉了,大白天的也滲人,我知道答案就行。”

四臂陰物悠悠然滑下船身,一襲朱紅袍子在湖中隱匿不見。

徐鳳年轉身靠著欄杆,看到青鳥的黯然,顯然吃了陰物的醋,徐鳳年幾乎想要捧腹大笑,不過知道她臉皮薄,也不揭穿,忍著笑意問道:“第五貉的腦袋收好了?”

青鳥點了點頭。

徐鳳年伸了個懶腰,“這趟北莽之行,慘是慘了點,時不時就給追殺,但也一樣收獲頗豐啊。”

這艘規模與春神湖水師黃龍規模相等的戰船緩緩駛向偃甲湖南端,三日之後,入夜,船頭站著一名近乎滿頭白發的年輕男子。

徐北枳在遠處喟然長嘆。

青鳥坐在船艙內,桌面上橫有一杆刹那槍。

公子才及冠,已是白發漸如雪。

徐鳳年雖未照過銅鏡,卻也知道自己的變化,只是這三天一直臉色如常,心如止水。黑發成白霜,應該是喪失大黃庭以及殺死偽天人第五貉的後遺症,只是看上去怪異了一些,比起折壽六年,不痛不癢。還曾跟青鳥笑著說總能黑回來的,萬一黑不回來,剛好不用擔心以後當上北涼王給人覺得嘴上無毛辦事不牢,老子頭發都白得跟你祖宗差不多了,辦事還能不牢靠?實在不行,拿上等染料塗黑也是很簡單的事情。徐鳳年安靜望向滿湖月色,相信停船以後,大致就沒有太多波瀾,可以一路轉進龍腰南部的離谷茂隆,趕在入冬之前,回到北涼王府。

徐鳳年輕輕出聲,“玄甲青梅竹馬朝露春水桃花,蛾眉朱雀黃桐蚍蜉金縷太阿。”

如將軍在將軍台上點雄兵。

十二柄劍胎皆如意的飛劍出袖懸停於空中。

已是劍仙境卻仍是最得指玄玄妙的鄧太阿見到此時此景,恐怕也要震驚於徐鳳年的養劍神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