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鐵騎風雪下江南(一)(第3/4頁)

周康沉默了很久,重重呵出一口霧氣,小聲道:“老夫老妻了,自當相敬如賓,其實年少時,也曾有過一場幹柴烈火。”

顧大祖感慨道:“好歹處過,那就比我強了。”

周康突然轉頭扯開嗓子喊道:“林鬥房!據說你老人家當年不是跟某位南唐公主私奔過嗎?咱們顧統領說了,其實他愛慕過那位公主,聽顧統領的口氣,早年兩人還有那麽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要不然你們兩位嘮嘮嗑?”

林鬥房瞪眼道:“啥?!姓顧的,你給我說清楚!”

劉元季立馬樂了,跟尉鐵山擠眉弄眼,“這下子有好戲看嘍。”

顧大祖懵了。

等顧大祖回過神,坑害自己的錦鷓鴣已經腳底抹油只見遠處一個背影了。

看到林鬥房氣勢洶洶地一路小跑過來,顧大祖二話不說地也一溜煙跑下城頭,喊道:“姓周的,老子今天不打死你就姓顧!”

等到兩人都跑遠,林鬥房停下腳步,開懷大笑。

林鬥房又不傻,哪裏真會相信周康的胡說八道。

郁鸞刀站在胡魁身邊,類似已經卸任和即將卸任刺史一職的徐北枳田培芳,胡魁他這個幽州刺史也很快要讓出位置,不同於徐北枳的出於大局和田培芳的順水推舟,胡魁始終就志不在為官,視線一直投放在關外沙場,幽州不但他胡魁如此,就連幽州將軍皇甫枰好像也開始蠢蠢欲動,像是想要把屁股挪到霞光城那邊去,而且這次胡魁連同老帥陳雲垂一起趕來涼州,老人言語之中也透露了些蛛絲馬跡,幽州步卒的確需要一位正值當打之年的青壯武將。陳雲垂雖然沒有把話說透,但顯然老人是希望他胡魁來擔任幽州步軍第三號人物,更希望胡魁能夠借此機會跟王爺開一次口,別被皇甫枰搶占先機。但是到最後,胡魁還是沒有開口,為此老人今天就沒給他半點好臉色。

如今的北涼邊軍依舊有大小山頭,但已經不如早年那般涇渭分明,隨著第一場涼莽大戰落幕,又有一些順其自然的微妙變化,比如陳錫亮跟整支龍象軍就頗為投緣,也比較受何仲忽周康等諸位老將的器重,認為這個年輕人是少有鐵骨錚錚的讀書人,便是不做文官做儒將也做得。而徐北枳則和陵州將軍韓嶗山副將汪植等人比較親近,可以說整個陵州系軍方,都樂意把徐北枳當成自己的娘家人。而在幽州真正發跡起家的郁鸞刀,和胡魁最說得來,對於王爺心腹皇甫枰的結交,反而很不上心。

就在兩人不遠處,站著並肩而立的皇甫枰和寇江淮,雖然如今都是一州將軍,但無論出身還是口碑,都有著天壤之別。

皇甫枰其實也不明白,為何寇江淮願意靠近自己這個出了名的官場“孤家寡人”。

寇江淮笑眯眯趴在箭垛上,一語道破天機,“皇甫將軍,北涼邊軍能人無數,不過我覺得還是咱倆最像,不但敢賭,而且不是小打小鬧,要賭就賭大的。”

皇甫枰搖頭道:“我一個江湖莽夫出身,傾家蕩產能有幾文錢,比不得原本就有望在西楚封侯拜相的寇將軍。”

寇江淮也搖頭道:“我傾家蕩產掏出一千兩黃金,願意把一千兩黃金拍在賭桌上,你明天就要餓死了,兜裏只有十文錢,一樣把十文錢都放在賭桌上,賭癮大小其實是一樣的。”

皇甫枰說了莫名其妙的一句話,“也許賭癮不分高低,只是不知道寇江淮的賭品如何?”

寇江淮扭頭看著這個在北涼毀譽參半的幽州將軍,笑問道:“咋的,將軍是在替王爺擔心我今天做了兩姓家奴,明天就有可能投奔北莽做三姓家奴?”

皇甫枰臉色如常,“寇將軍,我可沒有這麽說,也不敢這麽說。”

寇江淮一笑置之,問道:“聽說皇甫將軍的故事後,我很好奇你為何會當真對徐鳳年死心塌地,能不能說道說道?”

皇甫枰皮笑肉不笑道:“寇將軍,我這個人說話不中聽,別見怪,咱倆啊,感情沒到那份上,不過如果有機會哪天一起上陣殺敵,再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也不遲。”

寇江淮笑道:“怎麽,皇甫將軍要去流州龍象軍擔任副將?”

不等皇甫枰回話,寇江淮已經自問自答道:“幽州將軍和龍象軍副將,官職上算是平調,只不過在北涼,涼州邊軍裏騎軍看不起步軍,涼州邊關步軍又看不起幽州軍,幽州軍反過來看不起連像樣邊境都沒有的陵州軍,龍象軍作為從邊關涼州騎軍中抽調出去的精銳,龍象軍的實權副將,當然不是束手束腳的幽州將軍可以相提並論,那麽我就先在這裏祝賀皇甫將軍高升了,看來要聽見皇甫將軍的肺腑之言,不用等太久。”

皇甫枰不露痕跡地瞥了一眼胡魁,嘴角勾起,“寇將軍果然機敏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