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西楚霸王(二)(第2/3頁)

徐偃兵調侃道:“若真是如王爺先前所說,天下形勢依照曹長卿原先的布局推進,那咱們北涼才是最舒坦的一方,只要和王遂聯手牽扯住北莽南下就算完事,然後就可以在西北坐看堂下中原的風起雲湧。王爺,我就奇怪了,這曹長卿既然連西楚的讀書種子也願意送入北涼,分明跟王爺也有些不淺的交情,為何偏偏在最後關頭反悔?害得西楚復國竹籃打水一場空不說,連咱們北涼也沒了火中取栗的機會。”

徐鳳年摸了摸腰間的北涼刀,感慨道:“我師父曾經說過,讀書人無非四死,死鄉野,死州郡,死一國,死天下。那曹長卿……原本是想著為一人死一國的,只是最後才改變了主意。我接觸過的那些武道宗師裏頭,早年的天下第十一王明寅,為兄弟親情而死,重出江湖前後,生死皆無愧。北莽拓拔菩薩活得最有野心,既要當天下第一的高手,又想做天下第一的功臣。鄧太阿活得最瀟灑逍遙,不管世道太平還是亂世,管你是不是帝王將相,我鄧太阿都懶得理睬。唯獨曹長卿活得最累,從不把自己當江湖人,從未走出過大楚廟堂。”

徐偃兵看著道路上的滿地泥濘,嘆息道:“曹官子此心拖泥帶水啊。”

徐鳳年訝異道:“徐叔叔你這話講得有那麽點才子氣了。”

袁左宗會心一笑。

徐偃兵嘴角抽搐,轉頭笑道:“王爺,西楚那些年輕女子大多待字閨中,許多人每次見到王爺的眼神可都不含蓄,有四個字怎麽形容來著?”

袁左宗兩邊拆台,“欲語還休。”

徐鳳年無奈道:“這話就說得不厚道了。”

袁左宗打趣道:“真正的爛攤子,是一不小心就要後院起火。如果我沒有記錯,二郡主對那位西楚皇帝可是從來算不上和氣,而且王爺兩位老丈人都不是省油的燈。北涼正王妃一事,王爺心裏有數?”

徐鳳年默然,摸了摸額頭,沉默片刻,終於開口道:“原先如何就如何,此事我從來沒有猶豫。”

徐偃兵點頭道:“理該如此。”

袁左宗突然說道:“謝西陲也在軍中,若是能夠得到此人相助,我北涼邊軍無異於如虎添翼,無論是把他放在涼州還是流州,都可當數萬大軍。”

徐鳳年笑了笑,“一山不容二虎,一廟不放兩菩薩,以防寇江淮覺得我是不放心他,哪怕謝西陲真有心從軍,我也不會把他放到流州,而且謝西陲畢竟還未熟悉邊軍事務,不如就先放在袁二哥身邊?”

袁左宗搖頭道:“我袁左宗一人用謝西陲,不如涼州邊軍用謝西陲。他和寇江淮都是西楚最拔尖的兵法天才,經過一連串廣陵戰事磨礪後已經足以獨當一面。”

“這兩人用兵都極具想法,看似都是‘棄正求奇’劍走偏鋒的路數,其實深究則大有不同,寇江淮用兵,擅長放棄城池,往往死地求生,憑借著飄忽不定的調兵遣將,在總體兵力劣勢的情況下打出局部優勢的戰役,緩緩蠶食,驟然成勢,當時在廣陵道東線戰場上就讓趙毅大軍輸的莫名其妙,總覺得每一處戰場都是寇江淮在大軍壓境。而謝西陲用兵雖然亦是出人意料,極為險峻,但是追本溯源,其實謝西陲還是更傾向於堂堂正正,力求一錘定音。故而側翼流州戰場需要用寇江淮的‘柔’,正面涼州戰場需要用謝西陲的‘勁’。現在涼州關外左右騎軍在抽調兵馬後,已經傷及元氣,不如把謝西陲交給何仲忽或是周康,也算一份補償,至於官職高低,一看王爺的魄力,二看謝西陲的信心。”

徐鳳年小聲問道:“那麽袁二哥有沒有幫忙做過些鋪墊?”

袁左宗眯眼笑道:“收買人心的事情,王爺比我嫻熟。”

徐鳳年記起隊伍中謝西陲那張哀莫大於心死的臉龐,沒好氣地嘀咕道:“還不是怕熱臉貼冷屁股!”

嘮叨歸嘮叨,徐鳳年還是撥轉馬頭,與大軍背道而馳。

在年輕藩王離開後,袁左宗好奇問道:“儒聖曹長卿轉入霸道,修為到底如何?”

徐偃兵沉聲道:“當世武評四人,拓拔菩薩已經跟三人有些差距,王爺和曹長卿鄧太阿三人,如果各自交手,恐怕分不出勝負,只能分出生死。不過如果是在生死之上,我猜測三人會是一個循環,王爺勝鄧太阿,鄧太阿勝曹長卿,曹長卿勝王爺。當然,拓拔菩薩如果能夠找到一柄趁手的兵器,也能夠馬上跨出天人那一步,其余人物,我只懷疑顧劍棠有不容小覷的殺手鐧,其他人不用考慮。嗯,其實還有兩人,也有機會,一個就是被王爺稱為白狐兒臉的那個人,一個就是不知所蹤不知敵友的觀音宗澹台平靜。”

袁左宗笑問道:“那你和陳芝豹?”

徐偃兵淡然道:“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