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北莽壓境拒北城(第2/7頁)

若是有人剛剛登頂老嫗山俯瞰戰場,恐怕都要誤認為這支衣甲鮮明的輕騎,是草原騎軍的盟友,是在一左一右共同向北而去。

不斷有北莽千夫長百夫長在紛紛絕望之下,率領殘部悍不畏死地向右翼白羽輕騎撞殺過去。

只可惜那幅壯烈場景,結局只如石子砸擊江水,完全無法打亂白羽輕騎的馬蹄步伐。

騎術精湛且體力充沛的白羽輕騎,在遭受一股股北莽騎軍的斜向沖鋒之後,輕而易舉便向右稍稍靠攏,原本大致筆直向前的最左騎陣,出現一處處凹陷,仿佛一只只口袋,任由北莽死士騎卒撞入其中,等待這些草原蠻子的,絕不是近戰肉搏的北涼刀,而是嫻熟至極的一撥撥騎射,兩百騎三百騎的南朝騎軍,就這麽被割稻谷一般一茬一茬射落馬背,沒有絲毫撞陣的慘烈,沒有死於馬背上那種死也死得血肉模糊的死得其所,面對白羽輕騎的精準箭矢,一枝枝透顱過脖穿胸膛,甚至能夠繼續策馬前沖十數步才跌落馬背的北莽騎卒,只有一種死不瞑目的無奈。

老嫗山戰場最北方地帶,只能依稀可見塵土飛揚。

正是寧峨眉麾下四千鐵浮屠橫插於兩座戰場之間!

老嫗山之巔,寇江淮平淡道:“大局已定,黃宋濮完了。”

陳錫亮同樣將戰場走勢盡收眼底,蒼白臉上浮現一抹笑意,轉頭嗓音沙啞道:“寇將軍當得起‘用兵如神’四字。”

寇江淮望向東方,“怕就怕因小失大。”

陳錫亮疑惑問道:“老嫗山戰事結束後,揮師東進增援拒北城,有何不妥?”

寇江淮搖頭道:“誰說我們要去拒北城?”

陳錫亮目瞪口呆。

老嫗山山腳,李翰林集合白馬遊弩手,準備再度進入戰場。

那名被年輕藩王派遣此地保護這位白馬校尉的秘密扈從,武帝城樓荒正要上馬跟隨,李翰林卻神情堅毅道:“樓荒,你直接去拒北城!堂堂武道大宗師,跟在我屁股後頭吃沙子,無趣至極!”

樓荒仿佛一點都不奇怪,坐在馬背上,望向那一張張大多年輕的臉龐,最後對李翰林笑著點了點頭,打趣道:“小子,可別貪功冒進而死啊,要不然你們那位北涼王可饒不了我。”

李翰林咧嘴一笑,“幫我跟年哥兒說一句,小時候約定的事情,要一起在北莽西京廟堂上撒尿的,他那份,我包了!”

樓荒翻白眼提醒道:“那記得事前多喝水。”

李翰林大笑道:“喝馬尿都成!”

樓荒策馬離去之前伸出一根大拇指,“我服了!”

※※※

廊道之戰,六戰六卻!

北莽南朝邊鎮騎軍整整五萬人,已經被逼得徹底陷入瘋狂,先後六次沖鋒,打得只剩下兩萬多人!

哪怕明知已經多半無力馳援老嫗山戰場,哪怕注定要被龍顏震怒的皇帝陛下嚴厲問罪,這些殺紅了眼的草原騎軍仍是毫不猶豫地展開第七次攻勢。

只要曹嵬率領九千精騎從廊道北口進入戰場,再晚上哪怕只有一炷香功夫,爛陀山僧兵和三千流州士卒就要全軍覆沒,真正意義上一人不剩!

當曹嵬親自領八百死士鑿開北莽陣型,一路殺到那座僅剩兩百人集結而成的圓形步陣之前,除了屍體還是屍體。

一路而去,碎裂的鐵盾,折損的步槊,崩斷陌刀,毀棄的硬弓強弩,四處散亂。

那座所謂的簡陋圓陣,不過是人人受傷慘重的爛陀山僧兵和流州青壯,束手待斃而已。

真正抵擋住北莽蠻子騎軍沖鋒的存在,是一名身披甲胄渾身浴血的修長男子。

武帝城王仙芝大徒弟,中原宗師於新郎!

此人手持一柄斬馬陌刀,左右腰間各自懸佩有一柄涼刀,死於他刀下的北莽騎軍,已經不下九百騎!

於新郎之前曾經親口答應過那位年輕藩王,務必保證謝西陲不死!

他不是不可以強行帶著謝西陲離開廊道,撤出這座血流成河的戰場。

但是當謝西陲在親自浴血奮戰,第五次結陣打退北莽騎軍之後,對於新郎堅定地搖了搖頭。

於新郎一笑置之,並未強人所難,而是從戰場上撿回一根長槊和一柄陌刀。

兩人並肩作戰。

直至謝西陲身受重創,當時這位倒地不起的流州副將被一名負責謝西陲安危的中年僧人,從北莽騎卒的馬蹄下拽住肩頭,然後重重拋向後方,本就筋疲力盡強弩之末的僧人自己卻被數十騎一擁而上,死在當場。

曹嵬部騎軍從後方的迅猛殺出,成了壓低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北莽邊騎在勉強抵抗住曹嵬先頭騎軍的沖殺後,很快就潰不成軍。

這些南朝軍鎮騎卒不可謂不敢戰不敢死,否則也不會有七次沖鋒赴死,但是曹嵬騎軍不合常理地出現,太過突兀,太過兇狠,尤其是在並不寬闊的廊道之中,整整九千騎展開綿延不絕的沖擊,好似視野之中,只有北涼鐵騎無窮無盡的身影。北莽騎軍兵敗如山倒,在一名萬夫長率領麾下嫡系七百騎對於新郎,和那座明明已經搖搖欲墜偏偏不願倒下的破敗圓陣進行最後一輪沖鋒後,所有南朝邊騎都自主繞過那名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陌生武道宗師,快速繞過那座圓陣,果斷從兩側向南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