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姐姐的心病

“無雙,那張家的二小子張顯,是如何脅迫你,引得你去和他決鬥的,詳細情況,你跟父親說一說。”

兒子雖然活過來了,但秦連山內心的火氣並沒有就此消除。張家固然是望族,貴族地位比他寒門秦氏高一級,可這並不代表他秦連山就會逆來順受。

他在兒女面前保持長者風範,掩飾這兩天磨槍準備拼命的事實,但這並不代表他秦連山對這段仇恨就此釋然!

秦無雙怎麽被逼迫,被引誘上了決鬥場,武星河在腦海裏都有殘余記憶。只不過,他壓根沒打算過分追溯那段不堪回首的歷史。

淡然兼坦然地說道:“父親,過去的事,那也不用提了。咱們朝前看。”

武星河也不想說什麽大話,許下什麽空頭支票。畢竟以他現在敗軍之將的身份,說大話也有點不合時宜。

望族張家?張家二公子張顯?

武星河根本沒把他們當一盤菜。前任秦無雙對他們畏之如虎狼,但那些都屬老黃歷了,可以通統掃進歷史的垃圾堆裏去。他武星河既然重生到此,自是不屑在這些邊邊角角的小細節上糾纏過多。

他要放眼的是整個羅江郡的格局,乃至整個百越國的格局。

“朝前看……”秦連山咀嚼著這一句話,訝然地擡頭看向兒子,眼前的兒子,氣質上竟有著一種截然不同的陌生。

以秦無雙平時偏激極端的性格,被張顯這樣收拾過,必然被仇恨充塞,加倍苦練,立志復仇。怎麽這次居然如此恬淡釋然,似乎已經忘了那一敗之恥?

“父親,朝前看並不是意味著要拋開那些仇恨。”武星河前世畢竟是武學大宗師,一眼便看出了父親的心思。

“但,僅僅有仇恨,是無法幫助我秦氏一族走出困境的。”

秦連山嘴巴驚訝地張著,幾乎能塞得進一個饅頭。這真是兒子能說出來的話嗎?境界似乎大有提升啊!

難道,兒子經過那一戰,終於是成熟了,開竅了?

詫異歸詫異,卻並不防礙秦連山產生共鳴,點頭道:“無雙,你說得沒錯,咱們朝前看!往後,這武童院你就別去了!從明天起,你全力修煉祖傳武技。哼,我不信咱們秦家祖傳的武技,就培養不出一個真武境強者來!我們秦家,祖上也曾是豪門,如今因為一些特殊原因家道中衰,卻也還沒到任人宰割的份!”

說起祖上的威風,秦連山的口氣帶著些許桀驁,些須自豪,並夾雜著一份不為人知的固執和倔強。

看著秦連山那有些不知所謂的好勝心,武星河竟也不由自主產生了些共鳴,這性格,和自己前世那不服輸的性子真是如出一轍啊。

“對啊,無雙,再回那武童院,早晚還得受他們欺負。不如留在東林鎮。”秦袖這時候也趕回來了,跟著說道。

面對這真切的關懷,一股莫名的情緒在武星河心裏頭竄著,這情緒在驅使著他產生了保護這個家庭的沖動。這沖動讓他覺得自己應該為這個家庭做點什麽。

家園,親情,姐姐,那是武星河前世臨死也未能彌補的遺憾,如今再活一次,上天再賜下這麽一個機會,於情於理,他都沒道理放棄。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想到這裏,武星河開口了:“父親,這個且先不急著做決定。是蛟龍,到哪都能翻江倒海;是猛虎,何處不可傲嘯山林?”

這一席話,更讓秦連山和秦袖面面相覷,顯然都是太震撼於發生在“秦無雙”身上那天翻地覆的變化。

武星河看他們這副模樣,知道自己還是鋒芒太露了。不免有些嚇到家人,畢竟真正的秦無雙和這差別太大了。

秦袖朝父親使了個眼色,秦連山立刻會意,道:“無雙,你重傷初愈,還得多休息,夜深了你先睡下,其他的事,明早再議。”

武星河此時也想一個人安靜安靜,好好整理一下頭緒。

他想搞清楚,到底望族張家和秦氏之間有什麽解不開的仇恨,非得讓秦氏一門斷後?

這個疑問並不難解開,武星河略略整理了下思路,便明白了一切。

根源還在於利益,出發點則是四年後全國範圍內的“家族論品”!

如果秦無雙死掉,秦氏一門直接斷後!

失去男丁繼承人,意味著秦家主動失去四年後“家族論品”的資格,意味著秦家在四年後就要失去貴族席位。

失去貴族席位,秦家所擁有的三四千畝肥田、一間大油坊、幾十頃大的一個牧場、幾十畝寬的魚塘,還有東林鎮二三十家商鋪,都將瞬間改姓。

拋開經濟損失不計,更為要命的是社會地位的喪失。這個世界,貴族和平民之間絕對橫著一條很難跨越的溝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