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快刀斬亂麻

若兒本不知有這細節,驟聞之下頗顯吃驚,卻仍自信滿滿。“學院成績是差不多,但是他們不如我有潛力!”“這種哄小孩的話你也能信,簡直太讓我失望了!”席撒幾乎再不想跟她說下去,完全想不到這種鬼話都能騙她信以為真,自顧坐落,無奈輕手揉動太陽穴,以使激動的情緒盡量平靜。

“你……”若兒氣紅了臉,胸口急劇起伏,一對粉拳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半響才緩過口氣。“這話怎麽可笑了?魏國易之女王,過去的二公主,六年前武功平平,從來沒被人指望過能封地為王。但是後來呢?

誰想到她潛力如此驚人,短短五六年時間進步神速,一身武藝傲絕兄妹之間,建立的鳳淚龍騎兵軍團一年內立下多少汗馬功勞,成為魏國戰鬥力最強的王家騎兵。她不就是典型的有潛力麽?”

席撒一時愣呆,他記得二公主的龍騎兵過去叫飛鳳,哪想到忽然改個這麽奇怪的名字。旋又險些氣炸肺,全天下除二公主外便是他最有資格否決鳳淚有今天全憑潛力的說法。

他知道當初的五年追殺中,二公主是憑借什麽樣的驚人毅力在風雨中拖著幾乎沒有溫度,傷痕累累的身軀追趕;在天寒地凍的冰雪中如他一般吞雪果腹的揮劍戰鬥,在他拳腳劍下受過多少創傷,曾多少次險些被流寇殺死或生擒羞辱;又曾多少次傷倒在荒無人煙之地,用那雙因為失血太多而慘白的肉指一次次抓著堅硬土地,硬撐內傷痛楚拼命爬出絕地。

她進步神速,從開始擋不下他一招的暖園花朵變成個能與他激戰數百招的強者,若非她這種驚人毅力讓席撒感動,讓他覺得珍貴,早多少年前便已被他埋骨荒野。她的龍騎兵團戰士,五年中死在他手裏多少條性命,才培養出區區幾十個真正戰鬥力合格的騎士,活下來的每一個人都經歷過類似二公主的艱苦,無不擁有過人意志。

那絕不是潛力,說潛力簡直是對二公主的羞辱,把她無數血痛抹殺空白。只要不是傻瓜,連續五年的刀劍拼殺,無論多重的傷都不暈倒,無論被痛楚怎樣折磨都不放棄求生意志,都能換來這種常人無法理解的‘進步神速’。

但他不能說。席紅梅才有資格肯定易之女王,他席撒沒有。當有些話明明能說,又絕不能說時他發現只能嘆氣。“強盜聯盟軍械技藝方面的高手非常多,只是過去不能張揚。黑騎王建國在即,我打算送你去那,不必非要留在魏國。”

若兒的眼神變的輕蔑,臉上流露出不屑。席撒的心因此轉冷,他意識到情況不可逆轉。

“一群強盜!還妄想立國,就算勉強成功,也絕不會被各國王族承認,強盜的本質永遠不可能改變!我根本不希望你這樣,也不希望自己這樣,為什麽就不能陪我留下?我們在魏國光明正大的生活有什麽不好,將來有了孩子也不會……不會讓他走出去遭人白眼,說他不過強盜之子,你說是嗎?”

席撒陷入沉默,若兒以為說動他,神色放柔,滿懷期待的耐心等著。連偷窺的沐琳都以為他忽然改變主意,暗暗心焦。既不想他委屈自己答應,又擔心之間的協議因此中斷。幾乎忍不住想跳進去許諾日後封他更好的前程,又想起翼國實在沒有資格與魏國相提並論。

席撒終於有動靜,站起身的同時將一張賣身畫押留在桌上,語氣變的異常冷淡,一字一句,寒如冰,冷如雪。

“以後我不會再來找你,你我之間誰也沒負誰,只能說我們想法不同,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彼此不能說服的狀況在日後只會帶來傷害,甚至變成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那樣的結果我不希望看到,相信你也不希望。”

若兒被驚的說不出話,臉色刹時慘白,連外頭的沐琳都懷疑若非聽覺出問題,就是說話的男人氣昏頭。

席撒毫不理會她反應,起身便走。快出門時,若兒追上,死死將他抱住,又悲又急,湧出的淚水濕滿臉,那楚楚可憐的嬌容,真一個我見猶憐。偷窺的沐琳都忍不住覺得任何男人都無法對這張臉狠心說不。

“你這是怎麽了?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是不是瘋了!”席撒輕嘆口氣,擡手拭去她臉上淚痕。

“你已經有了自己對天地的認識,觀念無法被輕易改變。你認為留下最好,而我絕不會留。你該明白這種情況下還是再沒有瓜葛的好,否則日後我會因此束手束腳,你也會因此受到連累。”

席撒說罷,去掰若兒手指,她卻哭喊著不放,直責他胡說八道,一時沒了理智。席撒也不勸她,也不使力掙脫,靜靜站那,直到若兒抱他的雙手漸漸失卻力氣,哭喊聲也漸漸變弱時,才輕手分開她,抱她放平床榻上,自又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