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集 海誓篇 第九章 無心插柳(第2/4頁)

主意拿定,他冷冷地回答道:“在下丁寂,這點三腳貓的功夫原也不入道長法眼。”

黃袍道上似看破了丁寂的心思,說道:“小娃兒,你有什麽條件,盡可向貧道提出。我只要化解魔氣的心訣,也絕不會教你吃虧。”

丁寂此刻早將生死置之度外,嘿嘿道:“我想要天上的月亮,你也能摘下來給我?”

黃袍道士搖搖頭道:“世道真是變了!倘若再早上三五百年,在北海仙林提起‘鶴仙人’三個字,哪還敢有年輕人在我面前如此囂張?”

這話若數司徒三絕又或藍關雪等人聽見,必不啻於平地驚雷。

當年,鶴仙人之於北海,便如百余年前的臟數救主羽翼濃之於天陸,當真是睥睨八荒,全無敵手,所到之處順者昌,逆者亡,直教人談虎色變。

然而他三百多年前突然銷聲匿跡,沒了音訊。

於是有人猜他埋頭荒山,苦心修煉某種驚世駭俗的絕技;也有人祈盼他是為仇家所殺,魂歸冥府。久而久之,也就逐漸淡忘了,可於老一輩的心中,卻依舊無人敢小覷了“鶴仙人”這三字的分量。

哪知丁寂僅僅不鹹不淡地“啊”了聲,道:“那道長活得可算夠久的了。”

鶴仙人豈能聽不出丁寂言語裏含有譏諷自己“老而不死”的意思,但他喜怒素不形於色,只淡淡道:“貧道已是散仙之體,除非三百年一輪的天地仙劫,塵世間的生老病死能奈我何?”

丁寂點頭道:“沒想到老道長已晉升散仙之境,失敬失敬。”

他年紀雖遠遠及不到鶴仙人的一個零頭,可父母師長無一不是名動天陸、見聞廣博的卓絕人物,於敞仙之說自不陌生。

古往今來,無數才智之士嬋精竭慮,日夜苦修,歸根結底都是為了能夠有朝一日踏破天道,羽化飛升,與天地同壽、日月同輝。

可飛升成仙又談何容易?

千百大乘高手真正能走成這一步的,百不足一,不知多少人於這最後關頭功虧一簣,含恨而亡。

相較之下,轉修散仙的風險與難度無疑小上許多,修成之後能汲日月之精,能攝天地之華,即便是有三五位等閑大乘高手連袂來攻亦不足為懼。

然而凡事有其利亦必有其弊,每隔三百年散仙便會面臨一次地劫的考驗,其中十有八九會落得神消形散、灰飛煙滅的下場。

縱然僥幸躲過,則三百年後第二次地劫又來,如此循環往復過十二回,歷經三千六百年的漫長煎熬,方能晉升金仙之位。

可成了金仙亦絕非一勞永逸,仍需面對九百年一個輪回且更為難擋的天劫大難。只有安然渡過其後的九個輪回,方始苦盡甘來,最終踏上仙界之土。

因此表面看來散仙雖是威風八面,可其中的兇險與甘苦惟有自知。

散仙本就如鳳毛麟角,又為抵禦大劫終日心無旁騖,不敢梢有懈怠,空負了一身驚世駭俗的道行卻少有涉足紅塵,生怕一丁點的分神幹擾,即令千百年的辛苦修行毀於一旦。

近百年以來,曾在塵世現身的散仙,亦不過寥寥數人,其中之一便是丁寂的曾師叔祖,翠霞派上代長老曾山。只是這曾老頭也有許多年未曾露面,想來亦同其他的散仙一般,遠赴海外仙山,擇地靜修去了。

盡管丁寂早料到這黃袍道士即是百流道人的主人,身懷一身驚世駭俗的修為自然不足為奇。但乍聽之下,仍禁不住暗暗吃驚。

再轉念一想,若非鶴仙人有散仙之體,又如何能那般乾脆俐落地將倪姥姥格殺於忘機仙樹之下?

驀地他腦海裏靈光一閃,聯想到方丈仙島和忘機丘上的種種怪狀,以及鶴仙人身上累累的焦痕和委頓的病容,省悟道:“三百年一個輪回,這老道是躲藏在此間抵禦仙劫!他追問我化功神訣的心法,也必定和此事大有關聯。”

他這一猜,果然與事實相去不遠。

鶴仙人三百年前晉升散仙之後,便一直僻居方丈仙島潛心修煉。可隨著仙劫日益臨近,他卻逐漸察覺到自己體內藏有一處極大禍患,若不解決直有性命之憂。

原來藉助方丈仙島充沛的靈氣補益,他的功力隨著修為日深水漲船高,可慢慢地,丹田內生出了一股異常古怪的爆戾煞氣。

起初他並不在意,只當是修煉不慎引出的麻煩,後來症狀漸深,那股煞氣變得越來越強大暴虐,並與體內的“大無妄真氣”融成一體,方才意識到這是仙劫漸近的預兆,即使停止修煉也無濟於事。

他為抗仙劫,多年前便做足了準備,不僅煞費苦心地尋覓到忘機仙樹,將它移植至此,更築起紅楓林與忘機丘兩道防護,自以為是末雨綢繆萬無一失。

數年之後仙劫果然如期而至,體內戾氣陡然爆發,如萬蟻噬心,苦不堪言。隨即忘機仙樹上空萬雷齊炸,霹靂狂轟,打得他險些魂飛魄散,肉軀消融,一雙眼睛也教雷電強光刺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