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部曲 第四集 血奕射日 第七章 祠堂(第3/4頁)

“我不聽,我不聽!”

花纖盈塞起耳朵大叫道:“你們都壞透了,就是不想我和楚大哥在一起。是不是老太君托你來勸我的?我才不要聽呢!”

林熠含笑道:“如果你覺得我說的話沒有道理,為什麽反應如此激烈?這說明,其實你潛意識裏已經贊同了我的說法,只是感情上難以接受而已。”

“才不是呢!”

花纖盈從椅子上跳起來,頭也不回的沖出屋子道:“我不理你了!”

林熠悠然望著她遠去,青丘姥姥冷冷道:“有經驗的人說起這些事來,果然不一樣。從你托姚人北繪制了假圖,將花纖盈誘到鄧宣夜宿的舊廟開始,心裏便一直在轉動這些壞水吧?”

“怎麽會是壞水呢?”

林熠輕笑道:“你不覺得她和鄧宣很般配麽?”

青丘姥姥問道:“你這麽煞費苦心地撮合他們,究竟是什麽企圖?”

“鄧宣的心裏有太多的陰影了,我很擔心他會性情大變走入歧途。”

林熠徐徐收起笑意,回答道:“而花纖盈的天真爛漫,正是他心中渴望的那一縷燦爛陽光。如果他們能夠走到一起,金牛宮和青木宮之間的仇恨也能慢慢被稀釋,鄧宣更會重新獲得真正的快樂。”

“也許你是在自作多情,”青丘姥姥道:“他們兩個人相互厭惡、針鋒相對,花纖盈暗戀著楚淩宇,鄧宣念念不忘小檀,你認為自己能有多大的把握?”

“不知哪位哲人說過,男女之間的愛慕,往往都是從彼此厭惡爭吵開始。”

林熠悠悠道:“要不要我們打個賭,他們將來一定會走到一起。”

青丘姥姥道:“你好像很喜歡打賭?可惜我沒興趣奉陪,而且我也厭惡閣下的自作聰明,自以為是,莫非你認為有一天我也會愛上你?”

林熠一口氣嗆在嗓子眼裏半天出不來,滿臉苦笑道:“我敗給你了,大姐!”

且說木太君離開血動巖,回返上方的青木宮,先命人封鎖了血奕天內外的傳輸法陣,而後獨自一人緩緩出門,直往祠堂行去。

這時天色大亮,祠堂四周卻依舊靜謐冷清,不見人蹤。她忽然停住腳步,仰起頭望向祠堂外的那株老槐樹。

多少年的風雨,這株比自己更加蒼老的古木依然枝繁葉茂,郁郁蔥蔥,見證著青木宮一代代的興衰榮辱。

一陣清風吹過,樹下積滿一夜的落葉沙沙輕響。極遠處,是敦促早課的晨鐘在響。

有生之年,她竟又能回到這座祠堂,景物依舊,一如百年前的光景。似風將沙礫吹入,她的眼睛裏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霧氣。

一步步走向祠堂敞開的大門,依稀聞到裏面飄來熟悉而又闊別多年的香燭氣息。那一對門楹仍在,墨跡卻已顯得滄桑落寞,寫的還是:“一代興亡觀氣數,千古江山伴廟貌”。

木太君凝目良久,終於再次邁步踏上石階,走進了祠堂。晨曦沒有改變這裏幽暗的空間,靜謐的火燭默默燃燒,一排排的祖先靈位默立在那裏。

每一塊靈位,都記載著一代的風流,一世的輝煌。

那個又聾又啞的老仆蹣跚走來,將一炷點燃的檀香交在木太君的手中,然後又老態龍鐘拖著孑然的背影,坐回到祠堂門口。

木太君在蒲團上虔誠跪下,對著祖先靈位輕聲默念,再將檀香插入香爐中,俯身叩首。老仆倚靠在椅背上雙手抱懷閉目假寐,也並不上前打擾。

木太君跪立半晌,才緩緩起身,回過頭望向老仆道:“門外的落葉積了一地,也該掃掃了。”

老仆無動於衷地繼續打著瞌睡,似乎是在告訴木太君一個真理,聾子是聽不到旁人說話的。

木太君卻仿佛是忘記了這點,接著道:“剛才你遞香給我的時候,為什麽把手縮在袖口裏不肯露出來?”

老仆霍然擡頭,死灰色的眼眸緊緊凝鑄在木太君的臉上,射出犀利陰冷的光。

木太君嘆口氣道:“我知道,你聽得到,也說得出,不必再裝了。”

老仆站起身,慢慢關上了祠堂的門,揚手祭出一張靈符,才回身道:“你果然懷疑到我了。這麽多年,你始終對我不放心。”

“果真是你!”

木太君沉聲道:“很好,你居然還敢留在這裏等我登門,這才是我沒有想到的事情。”

“你想不到的事太多了,又何止是這一件?”

老仆冷冷的說道。

“你用靈符封印住祠堂,莫非是想和我做個了斷?”

木太君蔑然道:“一百多年前你不是我的對手,到今天你更加不是!”

“那一仗是我敗了,”老仆的話音裏蘊含著怨毒,語氣卻異常的平靜道:“從此我就成了看守祖先祠堂的仆婦。為了有朝一日能報仇,我不惜關閉六識,自封口耳,修煉‘枯木神功’。但剛才見到你時,我才明白,我的確依然不是你的對手。這一百多年,你深居血動巖,進境之快竟猶在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