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批與鬥

趙瑞仗著膽子說道:“你說我們是黑店,可有憑證?光天化日之下,難道說你說砸就砸嗎?”

小個子臉上布滿了得意之色,他向後指了指,說道:“後面這麽多百姓就是我的見證,今天有斧頭幫為你們做主,要好好揭露這群吸血之人是如何壓榨你們的民脂民膏的。放心的說,痛快的說,大膽的說,我們斧頭幫就是為了你們這樣生活在社會的底層,整日混吃等死的人撐腰的。你們的利益就是我們的利益,你們的追求就是我們的追求。”

穿紅衣的年輕人背後那些街坊門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並沒有誰想要做第一人。

小個子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清了清喉嚨,高聲喊道:“張大民,你不是和他們有深仇大恨嗎?怎麽不說了?你來第一個吧。”

一個老實巴交的穿土黃布褂子的中年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嚅囁了一陣,說道:“毛彪,要不我就別說了,都是街坊低頭不見擡頭見的,有啥好說的。”

叫做毛彪的小個子腰板一挺,眼睛一橫,聲音再次提高了八度,“不說?你到底是怎麽想的,難道你想站在百姓的對立面,和這些開黑店的人穿一條褲子?我可要提醒你,有人向我告密,你那剛過門的兒媳婦是不情願嫁給你的兒子的,告密人就在一旁,小三子,你說說。”

旁邊一個穿紅衣的,十五六歲的少年跳了出來,指著張大民口沫橫飛道:“小子,告訴你,我和你那兒媳婦是青梅竹馬的玩伴兒,她就是被迫嫁到你們家的,我被老大強力壓服才沒有去你們家鬧事,你最好清楚自己的立場,不然後果自負。”

張大民口中一陣發苦,掙紮了一會兒,突然擡起頭說道:“這家茶樓的確是一個黑店,昨天我來這裏喝茶,明明上的碧毛峰,可結賬的時候卻變成了雪毫,價錢要差上三個,不三兩紋銀呢。”張大民在毛彪如刀一般的眼神中趕快改口。

趙瑞有些聽不下去了,他辯解道:“張大民,你來看看,我們家有沒有三兩紋銀一盞的茶。如果你在茶單上找到這樣的價簽,我們店十倍補償你。”

張大民低下頭,灰溜溜地藏在人群之後,不再作聲。只聽毛彪繼續說道:“你們店收錢從來就不按價簽。關於這點,我們也是有證據的,老李頭,你要不出來說兩句?我聽說你那個小孫子還挺討人喜歡的。”

一個七旬的老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氣定神閑地說道:“毛彪說的沒錯,這家店收銀子從來就不按照價簽收,掌櫃的想收多少就收多少,這不是,昨天還多收了我三十兩紋銀。”

趙瑞怒斥道:“你不要亂說,三十兩紋銀,敢問閣下一年的收入才有多少兩紋銀?”

“老夫一年只有十兩的養老錢。”

“老李頭,你趕緊回去吧。”毛彪不耐煩地說道:“我說你們也太黑了吧,一個老人一年的收入才十兩,你卻收人家三年的養老錢,這都黑到什麽程度了。”

“如果說他一年才十兩養老錢,那怎麽會帶著三十兩上街喝茶呢?這明明說不通嘛。”趙瑞急匆匆說道。

“我不管。有倒是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毛彪叉著腰接著說道:“趙寡婦,你來說說,這家茶室的小夥計是怎麽樣半夜敲你家門的。”

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從人群中擠出來,指著在長椅上眯眼曬太陽的尉遲雪說道:“就是他。前天晚上,敲我家屋門,跟貓爪子撓的一樣。我打開門問他想要做啥,他二話不說,手就往我衣服裏伸,然後將我按在地上。我想喊叫,他便拿出一柄細劍,擱在我脖子上,讓我說不出話來。後來幸虧隔壁的姚二夜裏打更,才把他驚走,保全了我近二十年的貞潔。”

女人說到這裏,眼眉向尉遲雪這邊瞟了瞟,看到對方竟然沒有睜開眼睛,她便輕輕啜泣起來。人群中有不少人跟著指指點點,隨聲附和,場面亂的如同垃圾堆上的一群蒼蠅。

毛彪小手一揮,頗為利落地說道:“夠了。飯要一口一口吃,揭露要一件一件來,下一個是誰?”

這時,一對中年夫婦走出人群,女人穿著對襟提花小襖,臉上脂粉氣很濃,男人生的細眉小眼,穿著尋常的土布棉袍,一看就是普通的市井人家。女人沒有說話,便開始哭泣。

毛彪有些不耐煩道:“趕緊說,別他媽的浪費時間。”

女子倒也聽話,當即止住眼淚,指著尉遲雪說道:“我的兒啊,就是被這個人殺死的。我親眼看見,就是他一劍刺穿了我那可憐的兒的脖子,那血如同噴泉一樣噴的到處都是。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天的下著雪,地上卻濺的都是血紅。”

男人接著說道:“斧頭幫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一定要把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兇手殺了,這樣我們才能安居樂業,天下才能太平啊。”